九幽之地的入口处,阴风怒号,万古不化的怨气凝结成黑色的雪花,簌簌飘落。林羽仙一身素白长裙,站在这个三界闻之色变的绝地前,衣袂在煞风中猎猎作响。
后土娘娘亲自为她送行,将一枚温润的玉佩系在她腰间。
“这枚‘轮回印’伴随我万年,今日赠你护身。”娘娘轻抚她的发梢,眼中有关切,更有信任,“九幽地煞万年一暴,此次更是凶猛。平息祸乱固然重要,但更重要的是——活着回来。”
林羽仙感受着玉佩中流淌的轮回之力,郑重行礼:“弟子定不辱使命。”
转身踏入九幽的刹那,刺骨的阴寒扑面而来。这不是寻常的寒冷,而是能冻结神魂的九幽煞气。寻常仙神在此,不消一刻便会魂飞魄散。
林羽仙周身泛起土黄色的光晕,大地领域自然展开,将煞气隔绝在外。越往深处,景象越是骇人——无数怨魂在黑暗中哀嚎,被地煞之气折磨得面目全非;黑色的地煞如活物般蠕动,所过之处,连空间都被腐蚀。
“救救我……”
“为什么抛弃我们……”
“恨啊……我好恨……”
万千怨魂的哀鸣直刺神魂,饶是林羽仙道心坚定,也不免心神震荡。她闭上双眼,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通过大地感知,她看见了地煞的源头——九幽最深处,一道横贯万里的裂痕正在不断喷涌着黑色的煞气。那是上古神战时留下的伤痕,历经万年不但没有愈合,反而越发扩大。
“必须先堵住源头。”
她一步踏出,身形已在千里之外。越是接近地煞源头,阻力越大。无数被煞气侵蚀的怨魂疯狂扑来,它们早已失去理智,只剩下毁灭的本能。
林羽仙不愿伤害这些可怜的灵魂,只得以重力领域将它们强行推开。但怨魂数量太多,前赴后继,让她举步维艰。
就在她思索对策时,腰间轮回印忽然发出柔和的光芒。那些接触到光芒的怨魂,竟然暂时恢复了清明,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林羽仙心有所悟。
她不再急于前进,而是盘膝坐下,将心神沉入轮回印中。在这件伴随后土娘娘万年的神器里,她感受到了完整的轮回法则——不仅是生死循环,更是因果相续,是净化与新生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她睁开双眼,眸中流转着明悟的光芒,“地煞不除,怨魂难安;怨魂不度,地煞难平。这是一个死循环。”
她站起身,不再抗拒扑来的怨魂,反而张开双臂,任由它们穿过自己的身体。
在怨魂接触她的瞬间,她以轮回印为媒介,将自身化作一个微型的轮回通道。怨魂们积压万年的痛苦、怨恨、不甘,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。
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啊!
战死的将士看着同伴在身旁倒下,含恨而终的母亲惦念着嗷嗷待哺的孩儿,相爱的恋人被迫生死相隔……一幕幕惨剧在她眼前重演,一声声哀鸣在她心中回荡。
林羽仙脸色苍白如纸,七窍渗出鲜血,但她始终保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,以自身道心为容器,承载着这万年积累的苦痛。
“我理解你们的痛苦,”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,温柔而坚定,“但执着于过去,只会让你们永远困在这无间地狱。放下吧,让我送你们往生。”
起初,怨魂们依旧疯狂。但随着她的度化,第一批怨魂在轮回之光中恢复清明,向她叩首致谢,然后化作点点流光消失在轮回通道中。
有了第一批,就有第二批、第三批……
度化的过程如同星火燎原,越来越多的怨魂恢复神智,主动投入轮回。每度化一个怨魂,就有一丝煞气随之消散;每消散一丝煞气,就有更多怨魂得以解脱。
这是一个良性循环,是生死法则最美妙的演绎。
当最后一批怨魂往生而去时,林羽仙已经虚弱得几乎站立不住。但她知道,最关键的时刻才刚刚到来——地煞源头尚未平息。
她强撑着走向那道万里裂痕,看着其中翻涌的黑色煞气,忽然福至心灵。
“我执着了。”她轻声自语,“一直想着如何‘平息’地煞,却忘了地煞本就是天地的一部分。如同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,煞气也是能量的一种形态。”
她不再试图消灭地煞,而是展开生命领域,将地煞纳入自己的法则体系。黑色的煞气在生命领域中流转,渐渐被净化、转化,成为滋养万物的能量。
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。
当最后一丝煞气被转化完毕,九幽之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——黑色的土地泛起生机,幽暗的天空现出曙光,曾经的不毛之地上,竟然冒出了嫩绿的新芽。
林羽仙站在焕然一新的九幽之中,感受着体内圆满无暇的法则流转。她不仅平息了地煞之乱,更在生死之间悟透了轮回真谛,将大地法则推至圆满大成之境。
回归坤元界那日,三界震动。
九天天帝亲自降下法旨,封她为“轮回真君”;幽冥鬼主送来贺礼,感谢她度化万千怨魂;四海龙神吟啸相贺,声震九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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