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。
疯虎庞大的阴影笼罩而下,腥臭的热气几乎喷到皇帝承天帝惨白的脸上。他望着那血盆大口和森然利齿,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绝望,大脑一片空白,甚至连呼喊都卡在了喉咙里。周围的侍卫们发出惊恐的吼叫,拼命冲来,但距离和混乱让他们鞭长莫及。
国师云崖子站在不远处,拂尘微颤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骇,眼底深处却有一丝计划即将得逞的冰冷快意。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刻便要指认夜玄“救驾不力”或“暗中操纵”的措辞!
就在这千钧一发、所有人都以为惨剧无可避免的瞬间——
“孽畜!敢尔!”
一声如同雷霆炸裂般的怒吼,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决绝与杀意,撕裂了混乱的空气!
是夜玄!
他竟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刹那,做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料的举动!他没有试图用剑去格挡疯虎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扑击,也没有去拉拽皇帝——那已然来不及!
只见他猛地从“乌云踏雪”马背上腾空而起,竟不是向前,而是向着侧上方!足尖在马鞍上重重一踏,借力之下,身体如同脱离了地心引力,化作一道玄色流光,不是迎向虎头,而是精准无比地落在了疯虎扑击路径的侧后方,那肌肉虬结、正在发力的虎背之上!
这一下,兔起鹘落,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视觉捕捉能力!
那疯虎显然也没料到背上会突然多出一个人,扑击的动作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和失衡!
就是这决定生死的一线之机!
夜玄左手死死抓住疯虎颈后粗硬的皮毛,稳住身形,右手中的长剑在内力灌注下,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!他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,没有丝毫犹豫,将全身力量与内力凝聚于剑尖,对着疯虎相对脆弱的颈椎与头颅连接处,狠狠刺了下去!
“噗嗤——!”
长剑精准无比地从颈椎骨缝间刺入,直没至柄!甚至能听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!
“嗷——!!!”
疯虎发出了它生命中最后一声、充满了极致痛苦与不甘的凄厉惨嚎,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,重重地、几乎是贴着皇帝的身体,轰然砸落在地!溅起的尘土混合着血腥气,弥漫开来。
巨大的虎头,距离皇帝的龙靴,不足三尺!
整个世界,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,看着那个玄衣亲王,如同降服恶龙的战神,稳稳立于巨大的虎尸之上,手中长剑兀自滴落着滚烫的兽血。阳光透过林隙,洒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冷峻如刻的侧脸和挺拔如松的身姿。
寂静,死一般的寂静。
直到——
“陛……陛下!”一名太监率先反应过来,连滚爬爬地冲过去,声音带着哭腔,“陛下!您没事吧?!”
这一声呼喊,如同解开了定身咒。所有人都回过神来。
“快!快扶起陛下!”
“御医!传御医!”
“王爷!王爷神勇!”
惊呼声、庆幸声、赞叹声瞬间爆发出来,场面一片混乱。
侍卫们慌忙上前,七手八脚地将惊魂未定、浑身瘫软的皇帝从地上搀扶起来。承天帝脸色煞白,嘴唇不住地颤抖,龙袍上沾满了尘土,额角甚至因为刚才的摔倒而擦破了一点皮,渗出血丝。他惊惧的目光先是看了看近在咫尺、已然毙命的巨大虎尸,随即猛地抬起,落在了刚刚从虎背上轻盈跃下、正收剑归鞘的夜玄身上。
那眼神中,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杂着感激、依赖与后怕的复杂情绪。
“玄……玄亲王……”皇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,“你……你救了朕……救了朕的性命!”
夜玄单膝跪地,声音沉稳,不见丝毫居功自傲:“陛下洪福齐天,自有上天庇佑。臣只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。让陛下受惊,臣等罪该万死!”
他这话,既点了救驾之功,又将功劳归于皇帝洪福,姿态放得极低。
“爱卿快快请起!快快请起!”皇帝连忙虚扶,此刻在他眼中,夜玄无疑是救他于必死之境的擎天保驾之臣!“若非爱卿当机立断,神勇无双,朕今日……今日恐怕……”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,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。
他紧紧抓住夜玄的手臂,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,声音也恢复了些许力气:“爱卿救驾有功,乃社稷之首功!朕定要重重赏你!”
“谢陛下隆恩!”夜玄再次躬身。
这时,御医也匆匆赶到,连忙为皇帝检查伤势,所幸只是皮外伤和受了巨大惊吓,并无大碍。
混乱的场面逐渐被控制住。侍卫们开始清理现场,将虎尸拖走,安抚受惊的马匹和人众。
国师云崖子站在原地,脸上的震惊与担忧如同面具般缓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的阴沉与冰冷。他精心策划的“意外”,非但没有让夜玄背上弑君或救驾不力的罪名,反而让他立下了擎天保驾的不世之功!皇帝此刻对夜玄的感激与依赖,几乎达到了顶峰!这对他后续的计划,是致命的打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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