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梧界,青阳城以西三百里,黑风岭常年被瘴气笼罩,枯木如鬼爪斜插天穹,妖兽嘶吼声昼夜不绝,是凡人避之不及的绝地。
残阳将熄,一道单薄的身影踉跄闯入岭深处的破庙,门板吱呀作响,带起满殿尘埃。少年林越瘫坐在倾颓的神像下,粗布短褂早已被血污浸透,小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,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。
他本是青云宗外门最末等的杂役,半月前宗门突遭魔修突袭,外门驻地化为火海,师兄弟们或死或逃,他侥幸被长老推离战场,却被魔修追兵一路追杀至黑风岭,如今灵气枯竭,丹田空空如也,与凡人无异。
“难道我林越,今日便要殒命于此?”少年望着殿外渐沉的暮色,眼中翻涌着不甘。他自幼孤苦,被青云宗外门长老收留,本以为能踏上修仙路逆天改命,却未想世事无常,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。
咳嗽声再次响起,指缝间渗出的血沫落在胸口,竟顺着衣襟渗入一枚贴身佩戴的黑石珠上——那是他幼时在河边捡到的废石,通体漆黑无光,却不知为何一直贴身带着。此刻被鲜血浸润,黑石珠忽然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,极淡,却让林越浑身一滞。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粗重的兽吼,腥风卷着落叶灌入,一头壮硕的黑纹妖狼缓步走入,铜铃大的眼睛泛着幽绿凶光,炼气三层的妖气扑面而来,正是黑风岭常见的低阶妖兽,却足以轻易撕碎此刻的林越。
林越浑身汗毛倒竖,挣扎着摸向身旁的碎石,眼神死死锁定妖狼。妖狼显然察觉到猎物的虚弱,低吼一声扑了上来,利爪带着寒光直取他的脖颈。千钧一发之际,林越侧身翻滚躲开,碎石狠狠砸向妖狼眼睛,却只擦过皮毛,反激怒了这头凶兽。
狼尾横扫而来,重重抽在林越后背,少年如断线风筝般撞在神像上,喉头一甜喷出鲜血,视线瞬间模糊。妖狼步步紧逼,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,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。
“不甘心!我不甘心!”
强烈的求生欲在心底嘶吼,丹田内早已枯竭的灵气竟奇迹般躁动起来,而胸口的黑石珠骤然发烫,一股磅礴的吸力猛然爆发,疯狂吞噬着他体内残存的灵气,同时涌入一股晦涩的信息流——
“混沌初开,道生万化,归元归一,道种不灭……”
“混沌道种?!”林越脑中轰然作响,瞬间明了这黑石珠的来历,竟是上古混沌孕育的道种,能兼容万法、演化混沌,只是沉寂多年,今日在生死危机中终被激活!
混沌道种苏醒的刹那,一缕精纯的混沌气顺着经脉流转,所过之处,受损的经脉竟在快速修复,丹田内的灵气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疯狂滋生。妖狼再次扑来,林越眼中骤然迸射精光,体内新生的灵气在道种引导下凝聚于右拳,虽依旧微弱,却带着碾压凡俗灵气的霸道。
“给我滚!”
拳风呼啸而出,正中妖狼头颅。只听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炼气三层的黑纹妖狼脑袋轰然炸裂,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地,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。
林越怔怔望着自己的拳头,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,以及丹田内缓缓转动的混沌道种,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内视之下,炼气一层的壁垒早已破碎,此刻他的修为,赫然已是炼气二层初期,且灵气质地远超同境界修士,带着混沌独有的苍茫厚重。
夜幕彻底降临,破庙外风声呜咽,殿内却因道种的存在,萦绕着淡淡的暖意。林越挣扎起身,走到妖狼尸体旁,短刀出鞘,精准剖出鸽蛋大小的幽蓝妖核——这是妖兽一身精华所在,对低阶修士而言,是绝佳的修炼资源。
他盘膝坐回神像前,掌心托着妖核,按照青云宗基础心法运转,却发现混沌道种竟自发运转,一缕混沌气包裹妖核,将其中驳杂的妖气层层剥离,只留下最精纯的能量汇入丹田。往日里修士吸收妖气极易走火入魔,可在混沌道种面前,狂暴的妖气竟温顺如绵羊。
半个时辰后,妖核化为飞灰,林越丹田内的灵气愈发凝实,炼气二层初期的修为彻底稳固,胸口的伤势也已愈合大半。他睁开眼,眸中光芒闪烁,看向胸口的混沌道种,心中无比坚定:“青云宗的血仇,追杀我的魔修,还有这广阔的修仙界……从今日起,我林越,定要以混沌道种,演万化之法,逆天改命,踏上巅峰!”
少年的誓言在空旷的破庙中回荡,而混沌道种苏醒的刹那,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息直冲云霄,穿透黑风岭的瘴气,不仅惊动了岭深处的强大妖兽,更在遥远的灵界、魔界,悄然掀起一丝无人察觉的波澜——一场关乎三界存亡的宿命纠葛,自此拉开序幕。
(第一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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