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鸦青”的直播录像如同投入数字湖面的巨石,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,迅速演变成席卷全城的舆论风暴。
第二天清晨,#星光广场四点谢幕#、#预言主播鸦青#、#命运节点#等话题强势霸占了本地社交媒体热搜榜的前几位。各大自媒体账号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纷纷制作各种解读视频和文章,有的分析鸦青过往的“预言”记录,有的探讨星光广场的历史和风水,更有甚者开始煞有介事地列出可能的“谢幕”方式,为了流量不择手段。
网络舆论分化严重。一部分年轻人将其视为一场刺激的都市传说真人秀,兴奋地相约要去现场“见证奇迹”;一部分人则感到不安和恐惧,呼吁警方介入,并提醒大家远离是非之地;还有相当数量的虚无主义者,在评论区玩着黑色幽默,调侃着生活的无望,仿佛对可能的悲剧漠不关心甚至隐隐期待。
线下,这种影响更为直观。还不到中午,星光广场的人流量就明显异于往常。除了正常的周末游客,多了许多明显是为此而来的年轻人,他们拿着手机,四处张望,脸上带着混合了好奇、兴奋和一丝紧张的神情。一些小摊贩甚至敏锐地抓住了“商机”,开始售卖印有乌鸦图案或“四点谢幕”字样的贴纸、口罩。
“情况比预想的还要麻烦。”林瑶站在广场对面一栋商业楼的临时指挥点里,透过单向玻璃窗俯瞰着下面越聚越多的人群,脸色严峻。她穿着便装,耳蜗里藏着微型通讯器。
指挥点内,数个监控屏幕实时传输着广场各个角落的画面,技术人员紧张地分析着数据。秦风坐在一旁,闭着眼睛,似乎在养神,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。他试图主动去“感知”可能的危险,但广场上纷杂的情绪和念头如同嘈杂的无线电波,干扰着他的能力,只留下一种模糊的、弥漫性的焦虑感。
“林队,便衣报告,发现至少三批行为异常的人员。”小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,“一组是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,带着直播设备,像是在准备现场报道;另一组是一个独坐了很久的中年男人,表情抑郁,反复看着手机;还有几个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大学生,情绪激动。”
“盯紧他们,尤其是那个独坐的中年男人,让谈判专家靠过去,找机会做风险评估。”林瑶冷静下令,“通知广场安保,加强巡逻,注意疏散聚集人群,但方式要柔和,避免引发逆反心理或恐慌踩踏。”
命令被迅速执行。然而,人群非但没有散去,反而因为便衣警察和安保人员的介入,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。一种“山雨欲来”的期待感在空气中弥漫。
下午两点,距离预言时间还有两小时。
秦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又是一个未知号码。这次的信息更短:
“目光所及,并非真相。”
他立刻将手机递给林瑶。
“同样的来源?”林瑶问。
秦风点头:“风格一样。他在提醒我们……或者说,在引导我们。”
“目光所及,并非真相……”林瑶咀嚼着这句话,目光扫过监控屏幕上那些被重点标记的可疑目标,“难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威胁?只是烟雾弹?”
就在这时,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附近,突然响起一阵骚动!人群向那里涌去。
“报告!那个独坐的中年男人突然冲向喷泉池!好像要跳进去!”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声音。
“阻止他!”林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画面中,几个便衣和谈判专家迅速冲上前,在那个男人即将踏入水池的瞬间,合力将他拉了下来。男人没有激烈反抗,只是瘫坐在地上,失声痛哭,嘴里念叨着“没意思……都一样……”
一场潜在的悲剧被及时制止,指挥点里的人都松了口气。但林瑶的眉头却锁得更紧。这看起来像是一起受到怂恿的自杀未遂事件,符合“谢幕演出”的预期。然而,那个神秘信息……以及秦风脸上并未放松的神情,让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“太明显了。”秦风睁开眼,看向林瑶,“像是为了迎合‘预言’而刻意上演的戏码。如果鸦青的‘演出’仅仅是这样,未免太容易被我们破解和阻止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
“可能还有后手。或者,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目标。”秦风的目光投向监控屏幕,试图从那一片混乱中找出不和谐的蛛丝马迹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下午四点。广场上的气氛达到了顶点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钟楼或者自己的手机时间上。直播平台上,无数人守着鸦青可能出现的频道,或者开着现场好事者上传的直播,弹幕疯狂刷屏。
三点五十五分。
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三点五十八分。
广场上一片寂静,只有紧张的呼吸声和相机快门声。
三点五十九分三十秒。
突然,广场上所有的电子屏幕——巨大的广告屏、商店的电视墙、甚至部分人的手机屏幕——猛地闪烁了一下,然后同时被切换成了同一个画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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