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内龙涎香燃至烬末,最后一缕青烟萦回金柱,渐次消散,恰如帝心初敛的怒火,虽暂息而余温未散。侍卫领旨趋步离去,皂靴叩击金砖的声响格外急促,撞得殿内沉寂愈发厚重。皇帝扶着龙椅扶手缓缓落座,指腹反复摩挲着扶手上嵌刻的祥云纹——那纹路本是温润和田玉雕琢,此刻却似裹着刺骨寒意,刺得他指节微微泛白。
“朕待张承业,实乃恩重如山。”皇帝的声音打破沉寂,裹挟着难掩的疲惫与寒心,“昔年其父战死疆场,朕念其孤孀幼子无依,接入太学教养,后又破格拔擢入户部,十年之间便升至尚书之位。他倒好,竟以此等手段‘回报’朕!”言罢,抓起案上密函狠狠掷出,金纸卷轴撞在殿中铜鹤香炉上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惊得殿外侍立的太监浑身一颤。
苏瑶垂眸凝视地上散落的密函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角暗纹。密函上“寿宴弑君”四字如寒针刺眼,令她忆及十年前父亲蒙冤入狱前夕,亦曾深夜踞案,对着一纸相似密函长吁短叹。彼时她尚年幼,唯记父亲反复呢喃“人心叵测,君心难测”。如今旧事重演,只是换了作恶之徒、待害之君,这般轮回往复,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酸楚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慕容珏上前一步,声线沉稳如磐,“张承业虽怀狼子野心,然今时今日,罪证已然在握,且苏玲儿既已招供,想必可顺藤摸瓜,将其党羽一网打尽。当务之急,是速提张承业审问,防其销毁罪证或畏罪自戕。”他目光扫过殿外,晨光已透过雕花窗棂斜洒而入,在金砖上投下斑驳光影,却驱不散满室凝重。
皇帝深吸一口气,抬手揉了揉眉心:“慕容将军所言极是。三皇子,你即刻率人往户部传旨,将张承业暂押大理寺,抄查其府邸与官署,凡书信、账册,皆需仔细封存,不得有半分遗漏!”
“儿臣遵旨!”三皇子躬身领旨,转身时步履匆匆,玄色蟒袍下摆扫过地面,带起几片密函纸屑。刚出殿门,便与守在阶前的秦风撞个正着,秦风见他神色急切,忙上前低声道:“殿下,属下已率锦衣卫在宫门外候命,随时可往张府。”三皇子颔首,二人并肩离去,靴声交错,渐隐于长廊尽头。
养心殿内,皇帝目光落向苏瑶,语气稍缓:“苏姑娘,苏玲儿供词虽详,终究是一面之词。你与她素有嫌隙,且她中毒之事全凭你救治,朕恐其日后翻供,反诬你逼供。此事你以为当如何处置?”
苏瑶抬眸,眸中清明如镜:“陛下放心,臣女早有预备。昨日在大理寺,已请大理寺卿派两名录事当场记录供词,苏玲儿每供一事,皆按手印为证。此外,臣女予她的解药虽能暂缓毒性,却需每月续服一次,若她敢翻供,臣女只需停了解药,毒性便会复发,且下次发作较之此次更剧。”她稍作停顿,补充道,“更重要的是,苏玲儿所供诸多细节——诸如张承业与江湖邪医的联络之处、传递密信的暗号,以及她安插在瑶安堂左近的眼线姓名——皆可逐一核实,绝非空穴来风。”
慕容珏接口道:“陛下,属下已遣秦风带人核实苏玲儿供词中的眼线。据苏玲儿所言,那眼线乃是她母亲的远房侄女,化名‘春杏’,在瑶安堂隔壁布庄充任伙计,专司监视苏姑娘行踪。此刻秦风应已带人前往布庄,若能将此人擒获,便是苏玲儿供词属实的首个佐证。”
皇帝颔首,脸上露出些许赞许:“你二人思虑周全。苏姑娘,你随朕往大理寺一趟,朕要亲自问她,张承业与四皇子究竟何时勾结,四皇子对此谋逆之事,究竟知晓几分。”他起身时,龙袍下摆扫过案上玉圭,发出轻响,“此事牵涉皇子,半分轻忽不得。”
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大理寺而去,銮驾行至御街时,苏瑶掀开车帘一角望去,只见街旁百姓神色如常,往来商贩吆喝叫卖,谁也未曾察觉宫城之内已掀起惊涛骇浪。她忆及苏玲儿供词中提及,张承业计划于皇帝寿宴动手,彼时京城百姓皆会上街观礼,若那奇毒当真扩散,后果不堪设想。心头一紧,她放下车帘,指尖在膝上轻轻敲击,思索着那无色无味奇毒的解法——苏玲儿只言此毒乃江湖邪医所制,却未提及具体配方,此事须得尽快查清。
大理寺监牢虽较天牢略洁,却仍氤氲着挥之不去的霉腐之气与药石之腥。苏玲儿蜷缩在囚室角落,身上盖着狱卒临时找来的旧棉絮,脸色虽仍苍白,却已褪去先前的青紫。听得脚步声,她猛地抬头,见皇帝身着常服步入,忙挣扎欲起,奈何体气亏耗,甫一欠身便踉跄欲倒,重重跌回稻草堆中。
“罪妇苏玲儿,参见陛下……”她声音嘶哑如破锣,膝盖在稻草上重重一磕,额发垂落遮去眉眼,只露出嘴角紧绷的线条。苏瑶立在皇帝身后,清晰望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棉絮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——那是恐惧与不甘交织的姿态。
皇帝在囚室外的梨花木椅上落座,大理寺卿亲自奉上茶盏。他浅呷一口,目光如炬般锁在苏玲儿身上:“苏玲儿,朕问你,张承业与四皇子勾结之事,你从何得知?四皇子对张承业的谋逆之举,究竟知晓几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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