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吴快步冲过去,跳上黄包车:“快走!往公共租界方向!”
车夫立即拉起车,快步向前跑去。身后,两名黑衣男子已经追了出来,一边跑一边开枪,子弹呼啸着打在路边的墙壁上,溅起阵阵尘土。小吴趴在黄包车上,紧紧抓住车沿,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。
黄包车在狭窄的巷弄里穿梭,车夫熟门熟路地避开了日军的巡逻队,一路向公共租界疾驰。半个多小时后,黄包车停在了钟表店附近的一条巷子里,小吴跳下车,向车夫道谢后,快步走进巷弄深处,绕了几个弯,才抵达钟表店的后门。
看到小吴安全回来,令狐靖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。小吴脸色苍白,额头上满是冷汗,身上的制服被划破了好几处。“处座,日军舰队驶离吴淞口后,径直往舟山方向去了,我观察到舰队上载着不少新兵,应该是要进行实战演练。”他喘着气,快速汇报着情况,“但海鲨小组的人已经盯上我了,日清汽船会社怕是待不下去了。”
令狐靖远拍了拍他的肩膀,沉声道:“辛苦你了,安全回来就好。你先下去休息,换身衣服,后续会安排你转移到其他据点,暂时不用再去会社了。”
小吴点点头,转身下去休息。令狐靖远走到电台前,对夜莺道:“立即将小吴带来的情报整理好,发给中美交换站和重庆总部,让美方留意日军舰队的动向,也让重庆做好应对准备。”
“好,正在整理。”夜莺指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,将情报加密后发送出去。
下午两点,老蔡已经做好了潜入76号的准备。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医生制服,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医药箱,伪装成上海仁济医院的医生,受76号邀请前来为软禁中的王天木做身体检查——这是令狐靖远通过内线阿香,提前安排好的借口。
76号总部位于极司菲尔路,四周布满了铁丝网和岗哨,门口的日军宪兵荷枪实弹,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。老蔡提着医药箱,从容地走到门口,拿出提前伪造的邀请函和医生证件,递给岗哨检查。
岗哨仔细核对了证件和邀请函,又打量了老蔡一番,见他衣着整洁,气质沉稳,不像是有问题的人,便挥手让他进去。走进76号总部,走廊里光线昏暗,墙壁上贴着汪伪的宣传标语,时不时有穿着黑色制服的特工走过,眼神冰冷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阿香早已在走廊尽头等候,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打字员制服,看到老蔡过来,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,低声道:“王天木被软禁在三楼的优待室,门口有两名守卫,李士群的人在走廊拐角盯着,你要小心。”
老蔡微微颔首,跟着阿香往三楼走去。走到优待室门口,两名守卫拦住了他:“干什么的?”
“我是仁济医院的医生,奉命来给王先生做身体检查。”老蔡拿出证件,平静地说道。
守卫核对了一下,侧身让他进去。走进优待室,房间里陈设简单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,窗户被铁栏杆封死,王天木正坐在椅子上,脸色憔悴,眼神却依旧锐利。看到老蔡进来,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随即认出了老蔡的身份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。
“令狐先生,终究还是肯见我了。”王天木的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。
老蔡走到他面前,假装为他测量血压,低声道:“令狐先生让我来问问你,你说的证据,在哪里?”
王天木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,压低声音道:“证据在我假牙的夹层里,是李士群勾结日军,掠夺上海民间物资的账本副本,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掠夺的物资数量、运输路线和分赃情况。只要把这份证据曝光,李士群肯定会身败名裂。”
老蔡一边假装记录血压数据,一边低声道:“账本我会带走,令狐先生说了,只要证据属实,会考虑你的安全,但你也该清楚,你当年叛投汪伪的罪行,是无法抹去的。”
“我知道,”王天木苦笑一声,“我不求别的,只求能除掉李士群这个败类,为自己赎罪,也求能保住一条性命。”他张开嘴,取下嘴里的假牙,打开夹层,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,正是账本副本。
老蔡接过账本,快速塞进医药箱的夹层里,又假装为王天木检查了一番身体,写下一张病历单,起身道:“王先生身体没什么大碍,只是需要好好休息,避免情绪激动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出优待室,刚走到走廊拐角,就看到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特工正盯着他。“医生,检查完了?”其中一名特工问道,眼神带着审视。
“完了,王先生身体状况良好。”老蔡平静地说道,提着医药箱,从容地往楼下走去。走到门口,岗哨再次检查了医药箱,见里面都是药品和医疗器械,便让他离开了。
离开76号总部,老蔡不敢停留,快步走到附近的一条巷子里,坐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黄包车,直奔钟表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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