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锋照山河·第三卷：孤岛藏锋
第154章 1941年1月5日：《寒江谍影：海军异动与汪伪暗流》
1941年的元旦清晨，上海的天空蒙着一层厚重的铅灰色，细碎的冷雨夹杂着雪籽，打在公共租界静安寺路123号的钟表店橱窗上，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。橱窗里的座钟时针刚过七点，钟摆沉稳地左右摆动，发出规律的滴答声，像是在这风雨飘摇的孤岛上，坚守着一丝未被打乱的秩序。
钟表店二楼的房间里，跨年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。墙角的炭盆里还燃着零星的炭火，袅袅青烟顺着窗缝飘向室外，与空中的冷雨交融。令狐靖远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毛衫，外面套着黑色中山装，正站在书桌前，指尖轻轻拂过桌上那份戴笠亲笔批复的1940年度工作总结。批复末尾，蒋介石那遒劲有力的手谕格外醒目：“上海为孤岛，人心为长城，令狐靖远所做，乃守人心、护家国，殊为可贵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“1941年再接再厉”这几个字上，眉头微蹙，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昨夜跨年时的温情场景还历历在目：马河图在一楼厨房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猪肉白菜饺子，饺子馅里混了些从乡下弄来的香菇，香味弥漫了整个钟表店；鸽子裹着厚厚的棉服，踮着脚把用反日标语伪装的春联贴在门框上，春联红纸边缘还留着印刷机压过的痕迹；夜莺坐在电台前，指尖灵活地调试着频率，当新四军的贺电通过电波传来时，房间里响起了短暂却真挚的笑声。可这份温情，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，便被肩上沉甸甸的责任驱散——1941年的上海，注定不会平静。
“处座，早。”夜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工装，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，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浓茶，轻轻放在书桌上，“中美交换站的约翰发来消息，凌晨四点的情报已经同步给菲律宾美军基地，美方反馈情报质量极高，史迪威将军让他代为转达感谢。”
令狐靖远转过身，接过茶杯，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，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。“知道了，”他颔首道，“让技术组盯着电台，美方若有新的需求，立即上报。另外，小吴那边有消息吗？”
小吴是潜伏在日商日清汽船会社的内线，伪装成调度员，负责收集日军华中海军的部署动向，这是中美情报合作的核心任务之一，也是1941年沪区军统的重点工作。
夜莺点点头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，递了过去：“今早六点收到小吴的密报，用的还是航船密语。技术组已经破译，上面写着‘棉花一艘，大米三艘，今晨五点离港，目的地舟山’，对应日军凤翔号航母、三艘妙高号级重巡洋舰，凌晨五点从吴淞口出发，前往舟山海域，疑似与华南舰队汇合演练。”
令狐靖远展开纸条，上面是一串看似普通的航船调度记录，“货物名称”栏的“棉花”“大米”字样，在常人眼中毫无异常，却藏着关乎太平洋战局的关键情报。他指尖敲击着桌面，沉吟道：“日军这是在加紧战备，太平洋上的风暴，怕是不远了。让小吴继续盯紧，务必摸清舰队在舟山的具体动向，以及后续的航行计划。”
“是，我这就发电报通知小吴。”夜莺应道，转身准备离去。
“等等，”令狐靖远叫住她，补充道，“提醒小吴，海鲨小组的残余势力还在活动，上次佐藤被捕后，日军肯定会加强对日清汽船会社的管控，让他务必谨慎，注意隐蔽。”
“明白。”夜莺应声，快步走向电台室。
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，只剩下炭盆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座钟的滴答声。令狐靖远走到窗边，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，望向窗外的街道。冷雨淅淅沥沥，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，大多裹紧了棉衣，步履匆匆。不远处的街角，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76号特工正靠在墙上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，他们的身影在冷雨中显得格外扎眼。
汪伪内部的暗流，从未停歇。昨夜跨年时，潜伏在76号的内线阿香（牺牲阿香的妹妹）发来紧急密报，称被软禁的王天木处境危急，李士群已察觉王天木向外界传递消息，暗中安排了杀手，计划在近期除掉王天木，以绝后患。同时，王天木通过藏在假牙里的微型电台，多次尝试联系军统，称掌握了李士群与日军勾结掠夺上海民间物资的核心证据，愿以此换取军统的营救。
令狐靖远指尖攥紧了窗帘布，心里反复权衡。王天木是叛徒，当年叛投汪伪，给军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，按纪律本该严惩；可他如今被软禁，与李士群反目，手里的证据若能曝光，不仅能重创李士群在76号的势力，还能揭露日伪掠夺民间物资的罪行，提振上海市民的抗日士气。更重要的是，利用汪伪内部的矛盾，能进一步削弱76号的实力，为沪区军统的行动争取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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