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美孚商行,令狐靖远前往浦东的地下交通线枢纽——苏州河上的木船。新年的苏州河,水面结了一层薄冰,木船静静地停泊在芦苇荡中,伪装成普通的渔船,很难被察觉。中共地下党“老周”已经在船上等候,他穿着一身渔民的蓑衣,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,看到令狐靖远过来,连忙迎了上去。
“令狐先生,新年好。”老周握住令狐靖远的手,语气亲切,“刚收到消息,日军最近加强了苏州河沿线的巡查,我们的地下交通线苏州段面临不小的压力,马河图护送家属转移,恐怕会遇到麻烦。”
令狐靖远眉头微蹙,沉声道:“我已经让马河图做好了充分准备,伪装成运输货物的商贩,携带伪造的通行证。麻烦老周这边多安排些交通员沿途接应,一旦遇到日军关卡盘查,尽量拖延时间,确保家属安全通过。”
“放心吧,令狐先生。”老周说道,“我们已经在苏州沿线安排了五个接应点,每个接应点都有交通员和游击队员,一旦出现情况,会立即采取行动。另外,我们还获取了日军关卡的换班时间,马河图他们可以趁换班的间隙通过,能减少不少风险。”
两人又商议了加固地下交通线的具体方案,决定在浦东新增两个秘密联络点,分别伪装成杂货店和理发店,方便人员和物资的转移,同时更换交通线的暗号和传递方式,避免被日军察觉。商议完毕,令狐靖远起身告辞,老周送他到船边,轻声说道:“令狐先生,新的一年,国共继续携手,共抗强敌,相信胜利的日子不会太远。”
令狐靖远点头,眼神坚定:“没错,只要我们齐心协力,坚守到底,一定能等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天。”
回到钟表店时,已经是中午时分。马河图已经确认好了所有家属的情况,行动组成员也已到位,万事俱备,只待明天出发。鸽子也已经做好了潜伏的一切准备,下午就会前往日清汽船会社应聘。夜莺则监控到76号已经开始清理王天木的亲信,有三名王天木的旧部被逮捕,李士群的权力进一步巩固,同时,76号还计划在近期对公共租界的商业机构进行排查,寻找抗日分子的踪迹。
令狐靖远召集三人再次开会,针对76号的新动向,制定反制措施:一是暂停公共租界内部分不重要的联络点运作,避免被76号排查到;二是让潜伏在76号的内线(阿香的妹妹)密切关注李士群的下一步行动,及时传递情报;三是让王贵(法租界巡捕房的旧关系,虽王贵牺牲,但仍有部分巡捕愿意提供帮助)的旧部留意76号的排查计划,提前通风报信。
下午,鸽子出发前往日清汽船会社应聘。日清汽船会社位于黄浦江畔,是一栋三层高的西式建筑,门口有日军士兵站岗,进出的人员都要接受检查,戒备森严。鸽子穿着学生装,手里拿着伪造的身份证明和简历,脸上带着些许紧张与期待,混在应聘的人群中,缓缓走向会社大门。
门口的日军士兵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份证明,又盘问了几句,鸽子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话术,从容应对,眼神里的青涩与紧张恰到好处,没有引起日军士兵的怀疑。顺利进入会社后,她来到应聘办公室,里面已经有十几名应聘者在等候。应聘的过程很顺利,鸽子凭借着流利的日语(提前突击学习了基础日语)和伪造的学历证书,成功通过了初试,被安排在文书科工作,负责整理运输单据和文件归档,这正是她想要的岗位,能接触到日军海军的补给运输信息。
入职第一天,鸽子格外谨慎,做事小心翼翼,从不主动与人交谈,只是默默整理着文件,暗中观察着会社的情况。文书科里有十几名职员,大多是中国人,也有几名日本职员,态度傲慢,对中国职员颐指气使。鸽子注意到,有一个专门的文件柜,标注着“军事运输专用”,门口有专人看守,显然里面存放着与日军军事运输相关的重要文件,日军海军的补给运输单据,很可能就存放在里面。
傍晚时分,鸽子下班回到钟表店,向令狐靖远汇报了会社的情况。令狐靖远听完,叮嘱她:“不要急于求成,先熟悉会社的环境和人员,摸清文件柜的看守规律,寻找合适的机会获取情报,一定要注意安全,一旦发现异常,立即撤离,情报固然重要,但你的安全更重要。”
鸽子点头:“我明白,处座,我会小心的。”
当天晚上,马河图带着行动组成员,来到浦东的家属安置点,与牺牲特工的家属见面,交代转移途中的注意事项。家属们大多是老人、妇女和孩子,他们的亲人为了抗战牺牲,心中悲痛,却也明白转移的重要性,都很配合。有一位老太太,是小赵的母亲,她拉着马河图的手,含泪说道:“马队长,多谢你们还记得我们,我儿子为了国家牺牲,是他的光荣,你们一定要好好打仗,把日本人赶出去,为我儿子报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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