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锋照山河·第二卷：孤岛谍影
第149章 1940年12月28日：《渔翁之利：令狐靖远的“平衡术”》
1940年12月的上海，寒风裹着黄浦江的湿冷，漫过租界的铁丝网，也钻进极司非尔路76号的每一处缝隙。这座占地近9000平方米的汉奸巢穴，往日里总弥漫着阴森的压迫感，此刻却被一种混乱的躁动取代——走廊里散落着揉皱的文件，穿着黑色制服的特工们三五成群地站在角落，互相瞪视的眼神里满是敌意，低声争执的话语夹杂着抱怨与猜忌，偶尔还能听到办公室里摔东西的声响，打破了原本的死寂。王天木被软禁的消息像一颗石子，在76号内部激起了千层浪，行动科与情报科的对立彻底摆上了台面，前者多是王天木昔日的亲信，后者则是李士群一手提拔的嫡系，如今靠山的矛盾爆发，底下的人也跟着撕破了脸，连日常的巡逻交接都透着剑拔弩张的意味。
“凭什么让我们情报科替你们行动科背锅？王天木被软禁，又不是我们举报的！”一名穿着灰色中山装、胸前别着“情报科”徽章的特工，攥着一份未整理完的联络记录，对着对面两名行动科特工怒目而视。他的袖口沾着些许墨迹，眼角泛红，显然是刚跟人起过争执，“昨天影佐长官来查账，问起王天木安插亲信的事，你们行动科的人一个个躲着不说话，最后还不是我们情报科来补窟窿？”
“补窟窿？我看你们是巴不得王天木倒台，好让李主任把行动科也攥在手里！”行动科的特工个头高大，腰间的手枪套敞开着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，语气里满是嘲讽，“当初王天木在的时候，你们情报科哪敢这么嚣张？现在倒好，仗着李主任撑腰，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？”两人越吵越凶，周围渐渐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特工，有人窃窃私语，有人面露鄙夷，还有人眼神闪烁，显然是在盘算着自己的退路——76号的权力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，如今王天木被囚、李士群失宠于影佐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清算的会是谁，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这样的混乱，早已通过潜伏在76号的眼线，传到了公共租界同义里的秘密据点。令狐靖远坐在阁楼的藤椅上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，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份刚收到的情报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76号内部的动向：行动科拒绝配合情报科传递日伪指令，两处外围联络点因无人对接陷入瘫痪；三名中层特工擅自离岗，疑似准备逃离上海；李士群为稳住局面，强行撤换了两名行动科小队长，反而引发了更多不满。台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，遮住了眼底的情绪，只留下沉稳的轮廓，一旁的马河图、老蔡等人围站在桌旁，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。
“76号这是乱成一锅粥了，”马河图攥着拳头，语气里满是痛快，“王天木和李士群斗来斗去，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。刚才据点门口还来了两个76号的特工，说是想投诚，要不要带进来问问？”
令狐靖远缓缓抬起头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，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：“带进来。但记住，先别急着相信，76号的人惯会耍滑头，得好好甄别，别让投机分子混进来坏了大事。”他心里清楚，眼下76号的特工投诚，未必都是真心抗日，更多的是走投无路的自保，若是贸然接纳，很可能会留下隐患，甚至被日伪利用来传递假情报，唯有精准甄别，才能将这场混乱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优势。
没过多久，两名穿着便装的男子被带进了阁楼，两人都低着头，神色慌张，身上的衣服沾着些许尘土，显然是一路潜逃过来的。左边的男子约莫三十岁，身材瘦小，眼神躲闪，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；右边的男子年纪稍长，约莫四十岁，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，眼神里虽有慌乱，却透着一丝坚定。两人刚站定，就忍不住开口求饶：“令狐长官，求您收留我们吧！我们实在不想在76号待下去了，李士群和王天木斗得厉害，我们这些底下的人随时可能被当替罪羊，再待下去迟早没命！”
令狐靖远没有立刻回应，而是缓缓点燃了香烟，烟雾缭绕中，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：“你们在76号是什么职位？平时负责什么事？现在投诚，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？”他的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，让两名投诚特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
瘦小的男子先开口，声音有些颤抖：“我……我是行动科的外围特工，平时就负责巡逻、传递文件，没什么实权，也不知道太多机密……我投诚就是想活命，以后愿意听令狐长官的安排，哪怕是做杂活也行。”他说话时眼神始终不敢直视令狐靖远，手指依旧紧紧绞着衣角，显然心里没底。
一旁脸上有疤痕的男子则挺直了腰杆，语气坚定了许多：“我是情报科的档案管理员，负责整理76号的内部联络记录，知道不少76号特工的身份和联络频率，还有几个隐藏的外围据点地址。我早就看不惯76号汉奸的所作所为，只是一直没机会脱身，现在正好借着他们内斗，过来投诚，想为抗日出一份力，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愿意。”他说话时眼神坦荡，主动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，递了过去，“这是我偷偷抄下来的几个76号内部联络频率，您可以验证真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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