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锋照山河·第二卷：孤岛谍影
第137章 1940年10月25日：《朱升源的“新生”：从厨师到“抗日义士”》
长江的水汽裹着重庆的浓雾，漫过码头的青石板路，将远处的山城轮廓晕染成一片朦胧。10月25日清晨，一艘从苏南根据地驶来的客轮缓缓靠岸，甲板上，朱升源攥紧了衣角——这身临时找来的青布长衫衬得他有些局促，沾满灶台烟火气的双手，此刻正微微发颤。他低头看了看腰间藏着的那把小剪刀，那是他在傅筱庵公馆厨房用了三年的工具，如今成了唯一的念想，也成了他从“汉奸厨师”蜕变为“抗日义士”的见证。
“朱先生，这边请。”码头角落里，两名身着中山装的军统特工上前接应，语气恭敬。朱升源点点头，跟着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——挑夫的吆喝声、商贩的叫卖声、还有偶尔掠过的防空警报声，交织成这座战时陪都独有的喧嚣。他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江面，客轮的烟囱还在冒着黑烟，那是他离开苏南根据地的痕迹，也是他与过去彻底切割的起点。
从码头到军统重庆办事处的路上，朱升源一路沉默。他想起半个月前在茅山根据地的日子，新四军战士们围着他，听他讲刺杀傅筱庵的经过，眼里满是敬佩；陈毅军长握着他的手说“你是普通百姓的英雄”，那句话让他整夜未眠。可此刻踏入重庆，这座承载着全国抗日希望的城市，他却莫名有些惶恐——他只是个做饭的厨师，杀汉奸是为了给饿死的母亲报仇，从未想过会成为“义士”，更没想过会见到传说中的军统头子戴笠。
军统办事处坐落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，青砖灰瓦的院落透着肃穆。走进会客厅，朱升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戴笠——一身深色中山装，面容冷峻，眼神锐利如刀，正细细打量着他。朱升源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，双手垂在身侧，紧张得手心冒汗。
“朱升源？”戴笠开口，声音低沉有力。
“是，小人朱升源。”朱升源连忙应声，语速有些快。
戴笠微微颔首，指了指旁边的椅子：“坐。令狐靖远在上海发来的电报，我都看过了，你做得好。”
朱升源坐下，屁股只沾了半个椅面，讷讷道：“不是小人做得好，是傅筱庵该死，他克扣民粮，害死我母亲，害死好多上海百姓，我只是替天行道。”
戴笠眼中闪过一丝赞许：“说得好，替天行道。乱世之中，汉奸当道，就是需要你这样有血性的百姓，敢站出来，敢动手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缓和了些，“你放心，你的家人已经安全转移到香港，重庆会保障他们的生活，战后也会给你安排妥当。”
听到家人安全，朱升源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，眼眶微微发红：“多谢戴局长，多谢令狐先生，若不是他们帮忙，我不仅报不了仇，家人也难保全。”
“你不必谢我们，该谢的是你自己的勇气。”戴笠站起身，走到他面前，“三天后，重庆有一场抗日宣传大会，我想让你上台发言，把傅筱庵的罪行、把上海百姓的苦难讲给全国听，让更多人知道，汉奸没有好下场，抗日不分身份。”
朱升源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错愕：“我？我只是个厨师，不会说话……”
“你不需要会说漂亮话，你说的都是真话，真话最有力量。”戴笠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令狐靖远在电报里说，你刺杀傅筱庵，不是为了名利，只是为了家国，这样的初心，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动人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，朱升源被安排在办事处的客房里，有人帮他梳理发言的思路，教他如何面对台下的人群。可他夜里总睡不着，闭眼就是母亲临终前枯瘦的脸——那年上海粮食紧缺，母亲把仅有的半块窝头塞给他，自己却饿了三天，最后倒在弄堂口，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粮票；还有傅筱庵公馆里那些被克扣工资的佣人，那些在街头饿死的流浪汉，他们的样子，都成了他发言时最想说的话。
10月28日，抗日宣传大会在重庆的中央公园举行。台下挤满了人，有军人、学生、工人，还有来自各地的抗日团体代表，旗帜飘扬，人声鼎沸。当朱升源穿着一身新做的中山装，在特工的陪同下走上台时，台下瞬间安静下来，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，让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走进傅筱庵公馆厨房的场景，只是那时的目光里满是轻蔑，如今却满是期待。
他握紧话筒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，喉咙发紧，半天说不出话。台下有人轻声鼓励：“朱先生，别紧张！”“我们都想听你说！”
朱升源深吸一口气，抬头望向台下，仿佛看到了上海的亲人，看到了茅山根据地的战士，看到了那些被傅筱庵害死的百姓。他哽咽着开口，声音带着颤抖，却异常清晰：“我叫朱升源，以前是傅筱庵家的厨师……”
他从母亲饿死的经历说起，说起傅筱庵如何克扣民粮、走私粮食牟利，说起上海百姓如何在饥饿中挣扎，说起自己刺杀傅筱庵时的决心：“我不是什么英雄，我只是个普通人，我娘饿死的时候，我连一口饱饭都没法给她买；我看到好多人像我娘一样饿死，而傅筱庵却顿顿山珍海味，还把粮食运去日本，这样的汉奸，我不能忍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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