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蔡点点头:“没问题。我可以伪装成一个应聘的帮厨,傅筱庵的公馆最近正好在招人,说是要扩充厨房的人手。不过,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,还有一个引荐人。”
“引荐人我已经安排好了。”令狐靖远说道,“青帮里有个门徒叫刘三,之前被我们策反过,他和傅筱庵公馆的管家有点交情。我会让刘三推荐你,就说你是他的远房亲戚,在上海找不到工作,想在公馆里谋个差事。身份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,你叫‘陈阿福’,山东人,以前在济南的大饭店当过厨师。”
老蔡接过令狐靖远递过来的身份凭证,仔细看了看,满意地说道:“很好,这个身份很稳妥。我今天下午就去应聘,争取尽快进入公馆。”
“另外,”令狐靖远叮嘱道,“傅筱庵的管家叫王福,为人精明,而且忠于傅筱庵,你在他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,不要露出任何破绽。还有,76号的特工经常会去公馆巡查,你要时刻保持警惕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老蔡站起身,“令狐先生,你就等我的消息吧。一旦我和朱升源建立联系,就会想办法传递消息给你。”
当天下午,老蔡按照约定,在刘三的陪同下,来到了傅筱庵的公馆。公馆位于愚园路的一处豪宅,大门是厚重的朱漆木门,门两侧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伪警,手里端着步枪,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。
刘三走上前,递上一张名片,笑着对伪警说:“兄弟,麻烦通报一下王管家,就说刘三带了个亲戚来应聘帮厨。”
伪警看了看刘三,又看了看老蔡,没多说什么,转身走进了公馆。不一会儿,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,正是管家王福。王福上下打量着老蔡,眼神里充满了审视:“你就是陈阿福?以前在济南哪个饭店当厨师?”
老蔡低着头,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:“回管家的话,小人以前在济南的‘聚丰德’当帮厨,做鲁菜还算拿手。后来战乱,饭店倒闭了,就来上海投奔亲戚,想找个差事混口饭吃。”
“聚丰德?”王福皱了皱眉,“我倒是听说过这家饭店。你会做什么菜?傅市长口味挑剔,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伺候的。”
“小人会做葱烧海参、糖醋鲤鱼、九转大肠这些鲁菜,也会做一些上海本地的小菜,比如红烧肉、清蒸鱼什么的。”老蔡说得头头是道,这些都是他提前打听好的,傅筱庵最喜欢吃鲁菜。
王福点了点头,又问了几个关于厨艺的问题,老蔡都对答如流。最终,王福说道:“好吧,你先留下来试试,月薪十二块银元,干得好再涨。现在,我带你去厨房,认识一下朱师傅。”
老蔡跟着王福走进公馆,穿过宽敞的庭院,来到后院的厨房。厨房很大,分为里外两间,外间是配菜和炒菜的地方,里间是储物间。此时,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灶台前忙碌,穿着一件白色的厨师服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正是朱升源。
“朱师傅,这是新来的帮厨,陈阿福,以后就跟着你打下手。”王福对朱升源说道。
朱升源抬起头,看了老蔡一眼,眼神平淡,没有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,继续忙着手里的活。老蔡连忙走上前,恭敬地说道:“朱师傅,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。”
王福交代了几句,就转身离开了。厨房只剩下老蔡和朱升源两个人,气氛有些沉闷。老蔡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拿起一旁的蔬菜,开始清洗、切配,动作麻利,一看就是个内行。
朱升源看了他一眼,嘴角动了动,终于开口说话了:“你以前真的在聚丰德当厨师?”
“是啊,干了五年呢。”老蔡一边切菜,一边说道,“后来济南被日本人占了,饭店也开不下去了,没办法,才来上海讨生活。”
“日本人……”朱升源的声音低沉下来,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,“这些狗娘养的,害了多少中国人。”
老蔡心里一动,知道朱升源对日军有怨气,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。但他没有急于表露,只是附和道:“谁说不是呢?我们这些老百姓,在乱世里能活着就不错了。不过,傅市长倒是厉害,能在日本人手下当市长,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朱升源冷哼一声,手里的锅铲猛地一敲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响:“厉害?我看是卖国求荣!他每天大鱼大肉,山珍海味,可上海的老百姓呢?多少人因为缺粮饿死,多少人被日军欺负,他根本不管!”
老蔡看得出来,朱升源的情绪很激动,他没有继续煽风点火,而是叹了口气:“唉,没办法,胳膊拧不过大腿。我们这些下人,只能跟着混口饭吃。对了,朱师傅,我听说你母亲去年冬天去世了?”
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朱升源的痛处,他的身体猛地一僵,眼眶瞬间红了。他放下锅铲,走到一旁的墙角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,照片上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。
“我母亲,就是因为没有粮食,活活饿死的。”朱升源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去年冬天,无锡乡下闹粮荒,我想给她寄点粮食,可傅筱庵扣了我的工资,我根本没钱买粮。等我攒够钱,托人把粮食送回去的时候,她已经走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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