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锋照山河·第二卷:孤岛谍影
第133章 1940年10月5日:《朱升源的“怨气”:厨师的杀机》
1940年10月的上海,像一口被浓雾浸泡的铁钟,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公共租界的静安寺路依旧车水马龙,但行人的脸上多了几分警惕——傅筱庵作为伪上海市长,在日军的庇护下愈发嚣张,76号的特工像影子一样穿梭在街巷,搜捕“抗日分子”的告示贴满了每一个角落,红色的印章在惨白的纸上格外刺眼。
令狐靖远站在钟表店二楼的阁楼里,指尖划过窗沿的灰尘,目光落在街对面的一处茶馆。那里是约定好的接头地点,锄奸专家老蔡将在今天抵达上海,与他汇合。阁楼里弥漫着淡淡的油墨味,桌上摊着傅筱庵的详细资料,照片上的傅筱庵梳着油亮的分头,嘴角挂着一丝傲慢的笑意,仿佛整个上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“处座,老蔡先生到了,已经在茶馆二楼的三号包间等候。”马河图的声音从楼下传来,压低了嗓门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。作为行动组的负责人,马河图早就盼着这位传说中的锄奸专家到来——傅筱庵的守卫比张啸林还要严密,公馆内外三层都是76号的特工和伪警,想要近距离刺杀,难度极大。
令狐靖远点点头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色长衫,将一把勃朗宁手枪藏在腰间,转身下楼。他没有直接走向茶馆,而是沿着静安寺路拐进一条小巷,绕了两个圈子,确认没有被跟踪后,才从茶馆的后门走了进去。
茶馆里人声鼎沸,说书先生正在台上讲着《岳飞传》,“怒发冲冠,凭栏处、潇潇雨歇”的唱词引得满堂喝彩。令狐靖远穿过拥挤的大堂,沿着木质楼梯上到二楼,三号包间的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轻微的翻书声。
他轻轻推开门,包间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,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布褂子,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,正是老蔡。老蔡抬起头,目光锐利如鹰,快速扫了令狐靖远一眼,随即露出一丝微笑:“令狐先生,久仰大名。”
“蔡先生客气了,辛苦你一路奔波。”令狐靖远关上门,在老蔡对面坐下,“路上还顺利吗?”
“还好,76号的特工虽然盘查得严,但对付他们,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。”老蔡放下手中的书,那是一本旧版的《论语》,书页已经泛黄,“傅筱庵的资料,你应该都准备好了吧?”
令狐靖远将桌上的资料推了过去:“都在这里了。傅筱庵,现年58岁,伪上海市长,早年靠投机倒把发家,抗战爆发后投靠日军,协助日军实行粮食统制,搜刮民脂民膏,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。他的公馆在沪西的愚园路,守卫极其严密,外围是伪警,中间是76号的精英特工,内院还有他的私人卫队,都是些亡命之徒。”
老蔡翻看着资料,手指在“私人卫队”一栏停顿了一下:“这些卫队成员,有什么特别之处吗?”
“大多是青帮的门徒,还有一些是从伪军里挑选的老兵,忠诚度很高,而且都配有驳壳枪和手榴弹。”令狐靖远补充道,“傅筱庵生性多疑,每天的作息都不固定,但有一个习惯——凌晨三点左右才会入睡,而且睡觉时不允许任何人在卧室门口值守,说是怕打扰他休息。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。”
老蔡眼睛一亮:“这倒是个突破口。不过,想要接近他的卧室,必须得有人在公馆内部接应。我们需要一个能自由出入内院,甚至能进入卧室的人。”
“我已经让夜莺调查过了,傅筱庵公馆里的佣人有二十多个,大多是本地人,但都被76号审查过,背景干净。不过,有一个人,或许可以争取。”令狐靖远的目光落在资料的最后一页,上面写着“朱升源,男,35岁,傅筱庵的私人厨师,山东人,早年在东北军当过兵,部队打散后流落到上海,被傅筱庵收留。”
“厨师?”老蔡来了兴趣,“他有什么特别之处?”
“夜莺查到,朱升源对傅筱庵积怨很深。”令狐靖远缓缓说道,“傅筱庵为人吝啬,经常克扣佣人的工资,朱升源的月薪原本是二十块银元,被他硬生生降到了十五块。而且傅筱庵脾气暴躁,稍有不顺心就会打骂佣人,上个月,朱升源因为一道菜做得不合口味,被傅筱庵用鸡毛掸子抽了十几下。更重要的是,傅筱庵的粮食统制政策,导致上海很多市民缺粮饿死,其中就包括朱升源的母亲——他母亲去年冬天在无锡乡下,因为没有粮食,活活饿死了,而傅筱庵却在公馆里大鱼大肉,甚至把吃不完的粮食倒掉。”
老蔡放下资料,若有所思:“个人恩怨加上民族大义,这个朱升源,确实是最佳人选。不过,他毕竟是傅筱庵的佣人,会不会对我们有所防备?而且,他有没有胆子动手?”
“这就要看你的了,蔡先生。”令狐靖远看着老蔡,“你擅长伪装和策反,我希望你能潜入傅筱庵的公馆,接近朱升源,说服他加入我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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