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狐靖远摇头,轻轻晃动着酒杯里的红酒:“不会。杜邦需要我们的‘配合’来向重庆示好,他不会轻易撕破脸。他迟到,或许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,确认没有眼线。”
话音刚落,包厢门被推开,杜邦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一名法国秘书。他脱下外套,递给秘书,然后在令狐靖远对面坐下,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:“令狐先生,让你久等了。外面不太安全,76号的人最近盯得很紧。”
令狐靖远放下酒杯,语气平静:“杜邦先生,我想你应该很清楚,我今天来,是为了法租界的未来,也是为了我们双方的‘默契’。”
杜邦点点头,示意秘书出去,然后压低声音:“令狐先生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法租界的处境,你应该清楚,我们没有选择。但我可以向你保证,我不会真的帮日本人清剿你们的人——我给你的清查区域图,就是想让你们提前转移。”
“但你需要向日本人交差。”令狐靖远接过话头,眼神锐利,“你要五个据点的名单,还要配合他们的清查,这些都是无法回避的。”
杜邦沉默片刻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,放在桌上:“这是法租界内几个已经废弃的中共联络点,都是去年被清查过的,现在空无一人。你可以把这些名单交给日本人,就说是你们‘排查’出来的,这样既能应付他们,也不会伤害到真正的抗日力量。”
令狐靖远拿起纸条,上面写着五个地址,确实都是早已废弃的据点,他心中了然——杜邦果然是在给自己留后路。
“另外,”杜邦继续说道,“我可以每月向你提供一次日方的清查计划,包括时间、区域和参与人员。但作为交换,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:不在法租界内发动大规模武装行动,比如暗杀、爆炸,避免让日本人找到借口,直接接管巡捕房。”
令狐靖远沉思片刻,点头同意:“可以。我们的目标是抗日,不是和法租界为敌。只要你能提供情报,我们可以避免在法租界内采取激进行动。”
“很好。”杜邦松了一口气,端起桌上的茶杯,喝了一口,“还有一件事,日军可能会在6月22日法国投降后,正式进驻法租界,到时候我能帮你们的就有限了。你们的转移计划,必须在这之前完成。”
令狐靖远点头:“我们会加快转移,争取在6月15日前,把所有人员和物资撤出法租界。”
就在这时,包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,夹杂着法语的呵斥和中文的争吵。马河图立即起身,走到门口,侧耳倾听。
“怎么回事?”杜邦皱起眉头,起身走到门口,拉开一条缝。
只见几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,正和法国侍者争执,其中一人亮出76号的证件,语气嚣张:“我们怀疑有人在里面从事反日活动,要进去检查!”
“这里是法租界俱乐部,没有杜邦先生的允许,任何人不能进去!”侍者拦在门口,态度强硬。
杜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——76号的特工竟然敢直接闯法租界俱乐部,显然是有恃无恐。他回头对令狐靖远使了个眼色,低声说:“你从后门走,我来应付他们。”
令狐靖远点头,跟着马河图快步走向包厢的后门。后门通向俱乐部的后院,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,是王贵安排的接应车辆。
“令狐先生,你们快走,我去前面看看。”马河图打开车门,催促道。
令狐靖远钻进车里,回头看了一眼俱乐部的大门,只见王贵正带着几名巡捕赶来,与76号的特工争执起来。他知道,王贵是故意制造冲突,为他们的撤离争取时间。
轿车缓缓驶离俱乐部的后院,融入雾蒙蒙的街道。令狐靖远坐在车里,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,心里明白——法租界的妥协只是开始,接下来的日子,将会更加艰难。
四、租界转移计划:夜色中的生死搬运
6月5日深夜,法租界同义里17号的小楼,笼罩在一片黑暗中。街面上,日军的巡逻车缓缓驶过,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墙面,留下短暂的光亮,然后消失在夜色中。
小楼里,鸽子正和两名译电员一起,整理着桌上的机密文件。她们将文件分成两类:一类是需要带走的情报底稿,另一类是可以销毁的原件。鸽子手里拿着一个铜制的火盆,将原件一张张放进火盆里,火焰舔舐着纸张,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,升腾起淡淡的青烟。
“鸽子姐,所有文件都整理好了,原件已经全部销毁。”一名译电员轻声说道,语气带着一丝紧张。
鸽子点头,将情报底稿放进一个特制的皮箱里,皮箱的夹层里垫着防水的油布,防止转移时被雨水打湿:“把皮箱锁好,等一下马河图他们来,就直接装车。”
楼下,马河图正带着五名行动组的特工,拆卸着电台设备。电台的机身沉重,特工们小心翼翼地将其从支架上卸下,用厚厚的绒布包裹起来,避免碰撞发出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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