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瑞京的脸色有些难看,他走到壁炉边,拿起拨火棍拨了拨炭火,声音低沉:“令狐处长,现在上海的局势复杂,76号的特工到处都是,我们也是为了安全起见。再说,你的人拿着假证件,行踪又诡秘,被我们的人误会,也情有可原吧?”
“误会?”令狐靖远猛地站起身,咖啡杯在茶几上晃动,溅出几滴褐色的液体,“两枪,打在左胸和右腿,要是再偏一点,老吴就没命了!这叫误会?张站长,中统和军统虽然分属不同系统,但都是为了抗战,你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对自己人下手?”
张瑞京也有些火了,他转过身,与令狐靖远对视:“令狐处长,话可不能这么说!中统这些年在上海的损失还少吗?上个月,我们的一个联络点被76号端了,牺牲了五个兄弟,还不是因为军统的人行动时没有通知我们,走漏了风声?现在你倒来指责我们,合适吗?”
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,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令狐靖远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——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,最重要的是证明老吴的清白,同时避免两统的矛盾进一步激化。
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,放在茶几上:“这里面是老吴从去年10月到现在,与重庆的联络密电抄本,你自己看。其中有三份,是关于长沙会战的总结,里面提到了日军第6师团的伤亡数字、我方的防御部署,这些都是只有军统核心情报员才能接触到的内容。如果老吴是76号的卧底,他怎么可能拿到这些情报?”
张瑞京犹豫了一下,拿起信封,抽出里面的密电抄本。他一页页地翻看,眉头越皱越紧——密电的落款都是“吴振庭”,加密方式是军统的“乱码3号”,还有重庆方面的批复印章,这些都做不了假。
看完最后一页,张瑞京的脸色彻底变了。他走到令狐靖远面前,沉默了片刻,然后伸出手,紧紧握住令狐靖远的手:“令狐处长,是我错了,是中统的人太鲁莽,误会了你的人。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,也给吴振庭同志赔个不是。”
令狐靖远没有抽回手,只是语气缓和了一些:“张站长,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抗战,但以后行动前,能不能多核实一下情报?中统和军统虽然有竞争,但在对付日伪这件事上,我们是战友,不是敌人。要是因为误会自相残杀,只会让日本人笑话,让76号得利。”
“是是是,你说得对。”张瑞京连连点头,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,“这样,吴振庭同志的医药费,全由中统承担。另外,我会亲自去医院看望他,向他道歉。还有,以后中统在上海的行动,提前24小时通知你们军统上海区;你们的行动,也请提前通知我们,这样就能避免类似的误会了。”
令狐靖远点点头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现在,我要去医院看老吴,希望他能平安无事。”
离开张瑞京的洋楼,令狐靖远直奔广慈医院。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,马河图正站在病房门口,看到令狐靖远,立刻迎上来:“处座,医生说老吴左胸的子弹离心脏只有一寸,右腿的子弹打在了骨头上,虽然伤势严重,但没有生命危险,已经脱离危险了。”
令狐靖远松了一口气,推开病房的门。老吴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,左胸和右腿都缠着厚厚的纱布,纱布上渗着暗红色的血。看到令狐靖远进来,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被令狐靖远按住:“别动,好好躺着。”
“处座……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老吴的声音很虚弱,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愧疚,“都怪我,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,被中统的人当成了卧底……”
“不怪你,是中统的情报错了。”令狐靖远坐在床边,拿起老吴的手,他的手很凉,指腹上有常年开杂货铺磨出的厚茧,“张瑞京已经向我道歉了,他会承担你的医药费,以后两统行动会提前通报,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。”
老吴笑了笑,笑容有些苍白:“那就好,只要不影响抗战,这点伤不算什么。处座,等我康复了,我想调往前线。上海的情报工作虽然重要,但我更想亲手杀日本人,为那些牺牲的兄弟报仇。”
令狐靖远的心里一热,他看着老吴坚定的眼神,想起了老钱,想起了那些为了情报牺牲的特工。他重重地点点头:“好,等你康复了,我就向重庆申请,把你调往前线。不过现在,你要做的是好好养伤,知道吗?”
老吴用力点头,眼角泛起了泪光:“处座,我知道,误会也是抗战的一部分。只要我们最终能把日本人赶出去,这点误会,算不了什么。”
令狐靖远站起身,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。外面的阳光已经变得温暖,法租界的街道上,行人来来往往,黄包车的铃铛声、小贩的叫卖声,交织成一片热闹的景象。他知道,这片热闹的背后,隐藏着无数的危险和牺牲,但只要像老吴这样的人还在,只要中统和军统能放下矛盾,携手合作,抗战就还有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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