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士群走后,优待室里又恢复了寂静。王天木坐在藤椅上,手里拿着那枚刻着“忠义”的打火机,久久没有动。夕阳透过纱窗,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把他的身影拉得很瘦很长,像一个孤独的剪影。
第二天清晨,王天木一夜未眠。他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,从鱼肚白到橘红色,再到刺眼的阳光。早上八点,门口传来特务的声音:“王区长,李主任让我们来接您。”
王天木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色长衫,把那枚打火机放进了口袋。他走出优待室,沿着76号的走廊往前走,走廊两旁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宣传画,画着“大东亚共荣”的标语,看得他心里一阵恶心。但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
76号的大厅里,已经站满了特务,李士群坐在大厅中央的太师椅上,手里拿着一份投敌声明。看到王天木走进来,李士群站起身,笑着迎上去:“王区长想通了就好,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王天木没有说话,只是走到桌前,拿起笔,在投敌声明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字迹依旧刚硬,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坚定。签完字,他放下笔,转身就要走,却被李士群叫住:“王区长,别急着走,我已经为你备好了欢迎宴,就在隔壁的宴会厅。”
宴会厅里,摆满了丰盛的菜肴,鸡鸭鱼肉,山珍海味,还有几瓶上好的白酒。76号的大小头目都来了,丁默邨、吴四宝、陈第容……他们一个个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,向王天木敬酒。陈第容端着酒杯,走到王天木面前,谄媚地说:“王厅长,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。我已经把军统上海区的残余名单整理好了,随时可以给您过目。”
王天木看着陈第容那张谄媚的脸,心里一阵厌恶。就是这个家伙,出卖了自己,出卖了军统,现在却像一条狗一样,跟在自己身边摇尾乞怜。他没有接酒杯,只是冷冷地说:“不必了,名单你先收着,以后有需要,我会找你。”
陈第容碰了一鼻子灰,讪讪地退了下去。李士群看在眼里,却没有说话,只是举起酒杯,对众人说:“来,我们敬王厅长一杯,祝他以后在76号大展宏图!”
众人纷纷举起酒杯,高喊着“祝王厅长前程似锦”,声音震得宴会厅的屋顶都在响。王天木端着酒杯,却没有喝,只是看着杯中的白酒,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咸,一起涌上心头。
欢迎宴结束后,王天木被安排住进了法租界的一处公寓,就在他妻儿住的那栋楼的隔壁。他走进公寓,看到妻子林淑珍和儿子王小宝正坐在客厅里,看到他进来,林淑珍的眼睛一下子红了,王小宝跑过来,抱住他的腿:“爸爸,你终于回来了!”
王天木蹲下身,抱住儿子,感觉眼眶一阵发热。他看着妻子,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林淑珍只是默默地帮他接过外套,没有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,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她知道,有些事情,不问比问了好。
下午三点,王天木让副官马河图开车送他去以前的私宅看看。车子行驶在霞飞路上,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被阳光照得绿油油的,几个卖冰棍的小贩推着小车,在街上吆喝着。王天木靠在车窗上,看着熟悉的街道,心里一阵感慨——才一个多月的时间,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变,可他自己,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叛徒。
车子刚拐过一个街角,突然从路边的弄堂里冲出两个穿黑色短褂的男人,他们手里拿着驳壳枪,对准汽车的后座就是两枪!“砰!砰!”枪声在街道上响起,格外刺耳。
马河图反应很快,立刻踩下油门,车子猛地往前冲了出去。王天木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,鲜血瞬间染红了灰色的长衫。他回头,看到那两个男人还在后面追,手里的枪还在不停地射击,子弹打在汽车的后窗上,玻璃碎片四溅。
“是军统的人!”马河图咬牙切齿地说,“戴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!”
王天木靠在座位上,左臂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,但心里的愤怒和绝望却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。他想起戴笠的锄奸令,想起李士群的话,想起自己在军统多年的付出,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。他猛地对马河图说:“开车,去76号!”
马河图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了王天木的意思,立刻掉转车头,朝着76号的方向驶去。车子一路疾驰,王天木的左臂还在流血,血滴在汽车的脚垫上,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血斑。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心里暗暗发誓:戴笠,你既然对我不仁,就别怪我对你不义!
车子抵达76号时,李士群正在大厅里等着他。看到王天木浑身是血地走进来,李士群立刻迎上去:“王厅长,你怎么了?”
“是戴笠的人,”王天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,既有疼痛,也有愤怒,“他派人来杀我!”
李士群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,却假装愤怒地说:“戴笠太过分了!王厅长,你放心,我一定会为你报仇!从今天起,你就是76号的自己人,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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