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贵端起酒杯，抿了一口，眼神闪烁：“邵范九……认识，这个人最近跟日本人走得很近，经常去自来火街的西兴旅社。怎么，令先生对他感兴趣？”
“不是我感兴趣，是抗日的弟兄们感兴趣。”令狐靖远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我们需要他的详细行踪——每周去几次，具体几点到几点，随行有多少保镖，还有，旅社周边有没有日特布控。”
王贵沉默了片刻，手指在杯沿上摩挲着。他知道令狐靖远的身份，也清楚帮这个忙的风险——一旦被日军或76号发现，他这条命就没了。可他更记得张阿六的下场，也明白只有跟着令狐靖远这样的人，才能在这乱世里保住命，甚至为自己留条后路。“令先生，不是我不肯帮，是最近有伙日特盯上了邵范九，看得很紧。”
“日特？”令狐靖远眼神一凛，“什么来头？”
“不清楚具体番号，只知道叫‘松竹小组’，组长是个叫松本的日本人，听说以前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，打过硬仗。”王贵压低声音，“我上周在警务处的档案里看到，这伙人有5个，全是硬茬，擅长近距离防御和反伏击。邵范九每次去西兴旅社，他们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在周边布控，看得比76号的人还严。”
“松竹小组……”令狐靖远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，指尖轻轻敲击桌面，“邵范九的作息呢？你能查到吗？”
“能。”王贵点点头，“我这几天留意了一下，他每周三、五下午2点准到西兴旅社，随行有4个保镖，都是76号的特务。他一般在旅社待一个小时，3点左右离开。至于松竹小组的布控，我还得再查，比如他们具体在哪些位置，换班时间是几点——这些得找警务处的线人问，可能要两天时间。”
“好。”令狐靖远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，推到王贵面前，里面是50块大洋，“这是定金，事成之后，再给你100块。另外，你查的时候小心点，别让松竹小组的人发现。”
王贵拿起信封，揣进怀里，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：“令先生放心，我一定办妥！后天晚上7点，还是这里，我给你消息。”
送走王贵后，令狐靖远独自坐在酒馆里，直到夜色渐深才离开。走在英租界的街道上，路灯的光晕在薄雾中散开，拉出长长的影子。他知道，“松竹小组”的出现，让这次锄奸行动的难度陡增——日特的专业防御小组，比76号的乌合之众难对付得多，稍有不慎，不仅行动会失败，还可能暴露特别情报处的线人。
3月12日晚7点，小酒馆里，王贵准时赴约。他这次带来了一叠纸条，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。“令先生，都查清楚了。”他把纸条递给令狐靖远，“松竹小组的布控分三个点位：旅社前门2个人，一个穿黑色短褂，左脸有疤，叫‘黑田’；另一个穿灰色西装，戴圆框眼镜，叫‘宫本’。左侧弄堂口1个人，穿蓝色棉袍，手里总拿着个烟袋，叫‘佐藤’。右侧的‘咖啡馆’里1个人，穿米色风衣，假装喝咖啡，叫‘山田’。他们的换班时间是下午1点30分，正好在邵范九抵达前30分钟换班。”
令狐靖远拿起纸条，逐一看着上面的信息，还附着王贵画的简易地图，标注了每个点位的具体位置。“邵范九离开的时候，走哪个门？”
“后门。”王贵说，“西兴旅社的后门通往一条僻静的小巷，直接连到法租界的大马路，邵范九每次都从后门走，说是怕被人认出来。松竹小组在后门没布控，只有组长松本在旅社里面巡视，负责护送邵范九从三楼包间到后门。”
“后门……”令狐靖远眼睛一亮，这无疑是个突破口。“松竹小组的背景，你能查到吗？比如他们的上级是谁，有没有其他任务？”
“这个查不到。”王贵摇摇头，“只听说他们直接归日本特高课管，跟76号没什么往来，甚至有点看不起李士群的人。”
令狐靖远点点头，把纸条叠好，放进内袋：“辛苦你了，王探长。这是剩下的100块大洋。”他又掏出一个信封，递给王贵，“以后要是有邵范九或者松竹小组的新动向，记得及时告诉我。”
“一定，一定！”王贵接过信封，笑得合不拢嘴。
回到据点后，令狐靖远立刻召集老郑、小吴、赵虎、钱明开会。据点的密室里，灯光昏暗，桌上摊着王贵画的地图。“情况就是这样。”令狐靖远指着地图，“邵范九每周三、五下午2点到3点在西兴旅社，松竹小组在周边布控，后门是薄弱点，但松本在旅社内护送。林焕芝的行动队缺乏对付专业日特的经验，要是硬闯，肯定要吃亏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赵虎性子最急，忍不住问道，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汉奸逍遥法外吧？”
“当然不能。”令狐靖远看向老郑，“老郑，你带几个人，在西兴旅社对面找个临时据点，比如裁缝铺、杂货店，伪装起来，用望远镜观察松竹小组的布控规律，尤其是他们换班时的空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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