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锋照山河·第二卷:孤岛谍影
第十一章:1939年3月10日·邵范九的踪迹——日特“松竹小组”的介入与情报博弈
1939年3月的上海,寒春料峭。法租界自来火街的梧桐树还没抽出新芽,光秃秃的枝桠斜斜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,像一把把钝刀割裂着这座孤岛的寂静。清晨的薄雾里,穿着藏青色制服的法租界巡捕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,靴底敲击柏油路面的声响,混着弄堂里飘出的煤烟味,成了这片土地上最寻常的晨曲——可在这寻常之下,日特的暗探、76号的特务、军统的潜伏者,正像蛛网般交织在租界的每一个角落,一场围绕“汉奸邵范九”的情报博弈,已在无声中拉开序幕。
戈登路特别情报处的据点里,令狐靖远正站在窗前,指尖捏着一张刚破译的密电。电文是重庆发来的,内容简短却沉重:“沪西日特近期活动频繁,着令特别情报处加强戒备,重点关注汪伪政权文化系统汉奸动向。雨农。” 指尖摩挲着“雨农”二字,令狐靖远想起上月刺杀陈箓后,戴笠通过“英国商船密信”传来的那句“藏锋吾弟,抗日之事,功在千秋,不必计较一时之名”,心里泛起一阵暖意——在这孤岛上,能有这样一位懂他的同乡兄长支持,已是万幸。
“处长,陈先生到了。”门口传来钱明的声音,打断了令狐靖远的思绪。钱明是1937年7月跟着他来上海组建特别情报处的老部下,个子不高,眼神却格外锐利,此刻他手里端着一个刚沏好的茶杯,杯沿还冒着热气。
“请他进来。”令狐靖远把密电叠好,塞进内袋,转身走到桌前。桌案上摊着一张上海法租界的地图,上面用红笔圈出了自来火街的位置——那是陈明楚此次要提及的核心区域。
片刻后,陈明楚推门而入。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袍,领口沾了点煤烟,脸上带着疲惫,显然是赶路时格外小心。“藏锋兄,”他走到桌前,压低声音,“这次来,是有要紧事——上海区第一行动队盯上了邵范九,可情报太缺,王天木那边又……”
“邵范九?”令狐靖远皱了皱眉,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。此前“麻雀”(76号潜伏人员)曾传来过消息,说这位伪社会部报界组长,仗着日军的撑腰,短短一个月就查封了十几家抗日报刊,手上沾了不少文化人的血。“上海区的计划是什么?”
陈明楚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,摊在桌上:“林焕芝带队,计划3月底动手,目标常出入法租界自来火街的西兴旅社。可你看——”他指着纸条上的字,“‘常出入’‘模糊行踪’,连邵范九具体几点去,带多少保镖,旅社周边有没有日特布控,全不清楚。王天木想找法租界的华人探长打听,可之前跟那些人闹僵了,没人肯卖他面子。”
令狐靖远拿起纸条,仔细看了一遍。纸条上的字迹潦草,显然是仓促写就,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“王”字——那是王天木的标记,证明这是上海区的正式情报。“法租界的华人探长……”他沉吟片刻,突然想起一个人,“张阿六供出的那个王贵,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“王贵?”陈明楚眼睛一亮,“他还在法租界警务处当探长,因为揭发了张阿六,最近还升了一级,跟杜邦的关系也近了些。要是能让他帮忙,说不定能摸到邵范九的底细。”
“就找他。”令狐靖远立刻拍板,转头对钱明说,“你去联系王贵,就说‘老熟人’有要事相商,约他今晚7点在英租界的‘老地方’见面——记住,用暗号,别暴露身份。”
“好嘞!”钱明立刻转身出去,脚步轻快——能用上王贵这条线,无疑是个好消息。
陈明楚看着令狐靖远雷厉风行的样子,叹了口气:“藏锋兄,说实话,我真怕王天木又从中作梗。上次刺杀陈箓,他就抢功,这次要是知道你帮着找情报,指不定又要……”
“锄奸要紧。”令狐靖远打断他,语气坚定,“不管王天木怎么想,只要能把邵范九这个汉奸除掉,就算功劳全归上海区,也值。你回去跟林焕芝说,让他安心等消息,我们这边一有进展,马上通知他。”
陈明楚点点头,又叮嘱了几句“小心日特”,便匆匆离开了——他怕在据点待太久,引起日特的注意。
傍晚7点,英租界的“老地方”——一家偏僻的小酒馆里,令狐靖远已提前抵达。酒馆里光线昏暗,只有几张桌子,客人大多是租界里的穷苦工人,嘈杂的谈笑声正好掩盖了秘密谈话的声音。令狐靖远坐在最里面的角落,面前摆着一壶黄酒,假装喝酒,眼角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。
7点整,一个穿着黑色短褂、身材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。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,帽檐压得很低,正是王贵。他扫了一眼酒馆,径直走到令狐靖远的桌前,坐下后压低声音:“令先生,找我来有什么事?”
令狐靖远给他倒了一杯黄酒,推到他面前:“王探长,这次找你,是想打听个人——邵范九,伪社会部的报界组长,你认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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