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戈登路弄堂口，老杨已经在等着了，手里拎着个菜篮子，里面装着几颗青菜和一块豆腐。“处长，陈明楚刚才进了上海区的办事处，我看到他手里的公文包鼓了不少，好像装了份厚文件。”老杨一边说，一边把菜篮子递给令狐靖远，篮子底部贴着张小纸条，上面写着：“陈明楚今早从蓝调咖啡馆出来后，去了趟通讯站，和技术骨干老赵说了几句话，老赵脸色不太好。”
令狐靖远接过菜篮子，把白菊放在篮子里，“老杨，你继续盯着办事处，要是陈明楚出来，跟着他，看他去哪里。”老杨点点头，转身走进弄堂，很快消失在拐角处。令狐靖远则提着菜篮子，走进了据点的后门——门是用木板做的，上面贴着张“房屋出租”的纸条，这是据点的伪装。
上午十点，上海区办事处的密室里，王天木正坐在红木办公桌后，翻看陈明楚递上来的《通讯站整肃方案》。密室的墙上挂着幅上海地图，上面用红铅笔圈着十几个点，都是军统的秘密据点，地图下方钉着块小黑板，上面写着“近期任务：1.锄奸行动；2.密本更新；3.人员整肃”，每一项后面都画了个小方框，只有“密本更新”打了勾。
陈明楚站在桌前，手里攥着一支钢笔，笔帽上刻着“上海区”三个字，这是周伟龙之前给他的。“王区长，您看，通讯站现在的技术骨干，都是周区长留下的人，比如老赵、小李，他们对您不太服气，上次您让他们把通讯频段调整一下，他们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弄好，要是真出了急事，肯定误事。”陈明楚的声音压得很低，眼神时不时瞟向王天木的反应。
王天木摩挲着手里的任命状，任命状的边缘已经被他摩挲得有些卷边，上面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上海区区长”几个字是用烫金写的。他翻到方案的第二页，上面列着通讯站的12名技术骨干，其中3个人的名字被用红笔圈了出来，旁边写着“重点整肃对象”：老赵（负责发报机维护）、小李（负责密本保管）、小张（负责电台监听）。
“你说的这些人，真的不可靠？”王天木抬起头，看着陈明楚，“我听说老赵在通讯站干了三年多，破译过日军的好几个密电，要是把他换了，谁来负责发报机维护？”
陈明楚赶紧接过话头：“王区长，我已经帮您物色好了人选，都是我在天津时的老部下，比如张强、李勇，他们都是通讯老手，对您绝对忠心。而且，我在方案里写了，把这三个‘重点对象’调到外勤组，名义上是‘支援锄奸行动’，实际上是把他们调离核心岗位，这样既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，又能把通讯站的权力抓在手里。”
王天木翻到方案的最后一页，上面贴着一张纸，是通讯站技术骨干的家庭住址，比如“老赵：法租界辣斐德路123弄4号”“小李：英租界戈登路45号”，每个地址后面都标着“家庭人口：3人，配偶：无业，子女：1人”。王天木的手指顿了顿——这些信息很详细，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，显然是陈明楚特意调查的。
“这个方案，你再改改，把‘整肃’改成‘人员调整’，听起来好听点。”王天木把方案放在桌上，推给陈明楚，“另外，张强、李勇这两个人，你让他们先去通讯站熟悉一下环境，别太急着换岗，免得引起非议。”
陈明楚点点头，接过方案，心里松了口气——他知道，王天木这是同意了他的建议。“谢谢王区长，我这就去改，改好后马上给您送过来。”他转身就要走，王天木突然叫住他：“等等，你最近和一个白俄商人走得很近？叫伊万诺夫的？”
陈明楚的身体僵了一下，赶紧转过身，脸上堆着笑：“王区长，您怎么知道的？我就是和他做笔生意，想买点法国的钢笔，给通讯站的兄弟们用。”
王天木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，然后笑了笑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提醒你，租界里的外国人鱼龙混杂，别被人骗了。”他挥了挥手，“你先去吧，改好方案尽快给我。”
陈明楚点点头，赶紧走出密室，心里却慌得不行——王天木怎么会知道伊万诺夫？难道是有人告了状？他走到办事处门口，正好碰到小张，小张手里拿着个档案袋，看到他，赶紧打招呼：“陈书记，你这是要去哪里？”
“我去改个方案，马上回来。”陈明楚敷衍了一句，快步走出办事处，没看到小张手里的档案袋上，写着“特别情报处 陈明楚监视记录”。
中午十二点，戈登路据点的密室里，令狐靖远、老郑和王新衡正围着桌子，翻看陈明楚的《通讯站整肃方案》副本——这是小张刚才偷偷送来的，说是“王天木区长让特别情报处帮忙审核”。密室里的煤油灯亮得刺眼，桌上的搪瓷杯里泡着金银花，热气腾腾的。
“你看，这三个被圈出来的技术骨干，都是负责核心工作的，老赵管发报机，小李管密本，小张管监听，要是把他们调走，通讯站就等于被陈明楚和王天木的人掌控了。”王新衡指着方案上的红圈，语气很严肃，“而且方案后面还贴了他们的家庭住址，这明显是在威胁——要是他们不配合，就会对家人下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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