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后,营地里静悄悄的,只有哨兵的脚步声在土路上“沙沙”响。令狐靖远和刘志陆坐在指挥部的小营房里,桌上摆着台老式电台,真空管亮着微弱的绿光。刘志陆不停地往油灯里添油,灯芯“噼啪”地跳着,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。
“怎么还没消息?”刘志陆搓了搓手,声音里带着急,“按理说要是有埋伏,这时候该有动静了。”
令狐靖远没说话,指尖在电台的按键上轻轻敲着——他在黄埔学过发报,知道这时候最忌讳急。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狗叫,是营门口的狼狗在吠,紧接着是哨兵的喝问声,然后又安静下来。
“来了!”小马突然从门外跑进来,手里捏着封刚译好的电报,纸页还带着油墨的温度,“无锡南门的探子发的!说日军在护城河对岸设了埋伏,架了两挺重机枪!”
刘志陆猛地站起来,油灯晃了一下,差点翻倒:“无锡南门?那对应的是……”他话没说完,目光就落在了纸条上“赵二”的名字上,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“别急。”令狐靖远按住他的胳膊,指尖在电报上划着,“再等等其他地方的消息。”
没过多久,另外两个探子的电报也到了——苏州河沿岸和昆山火车站都没动静,只有几个巡逻的日军,不像有埋伏的样子。刘志陆把拳头往桌上一砸,木桌“哐当”一声晃了晃:“果然是这小子!我就看他不对劲!”
“不一定。”令狐靖远摇了摇头,将三份电报并排放在桌上,“也许只是巧合,或者他只是个传递消息的,背后还有人。”他抬头看向小马,“去把赵二‘请’过来,别惊动其他人,就说总指挥有话问他。”
小马应了声,转身往外走。营房里只剩下令狐靖远和刘志陆,油灯的光落在电报上,把“无锡南门”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。刘志陆往灶膛里添了把柴,火光映着他紧绷的脸:“要是真有内鬼,不管是谁,我都饶不了他!”
没过多久,小马就把赵二带了进来。他还穿着白天那身粗布军装,头发睡得有些乱,看见桌上的电报,脸色“唰”地白了,腿一软就往地上跪:“总指挥!处长!俺冤枉啊!俺没通敌!俺不知道日军怎么会去无锡南门!”
“没通敌?”刘志陆一拍桌子,声音像打雷,“除了你,谁还知道‘今晚去无锡南门摸岗哨’?你要是没说,日军怎么会去设伏?”
“俺真没说!”赵二急得眼泪都出来了,膝盖在地上磕得“咚咚”响,“俺从上海来的时候,杜先生还跟俺说要好好打鬼子,俺怎么会通敌呢?俺爹娘都在老家被日军杀了,俺跟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啊!”
令狐靖远盯着他的眼睛——瞳孔因为紧张放大了些,眼角有泪痕,但眼神没躲闪,不像是说谎的样子。他突然想起什么,往赵二的手上看了看——指关节上有层薄茧,是长期扛重物磨的,指甲缝里还嵌着些黑泥,是营地里的黄土。
“你昨晚给谁送过东西?”令狐靖远突然问,语气平淡得像在拉家常。
赵二愣了一下,挠了挠头:“昨晚……昨晚俺给孙四分队长送过洗脚水,他说脚疼,让俺帮他烧点热水。”
“送水的时候,他在干什么?”令狐靖远追问,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。
“在写东西。”赵二想了想,“趴在桌上写,见俺进去就把纸合上了,还问俺‘今晚是不是有行动’,俺说不知道,他就没再问。”
刘志陆的眉头皱了起来——孙四是跟着他从广东出来的老弟兄,打护国战争时还替他挡过子弹,怎么会……
“小马。”令狐靖远没看刘志陆,对门口喊了声,“去把孙四请来。”
这次没等多久,孙四就跟着小马进来了。他腰里别着把驳壳枪,脸上带着笑:“总指挥,处长,这么晚了叫俺来,是不是有行动了?”当他看见跪在地上的赵二和桌上的电报时,笑容僵了一下,却很快又堆了起来,“这是咋了?赵二这小子犯啥错了?”
“孙四。”令狐靖远指了指桌上的电报,“无锡南门有日军埋伏,你知道吗?”
孙四往电报上瞥了眼,一脸惊讶:“啥?有埋伏?俺不知道啊!昨晚俺还跟弟兄们说要好好准备,没想到……”他话没说完,突然往地上一跪,跟赵二并排磕起头来,“总指挥!处长!俺有罪!俺不该让赵二给俺送水!但俺真没通敌啊!”
令狐靖远看着他——他磕头的动作比赵二熟练,眼神却总往门口瞟,像是在找机会逃跑。“你昨晚写什么呢?”令狐靖远突然问,指尖在桌角的军工铲上轻轻碰了碰。
孙四的脸白了一下,支支吾吾地说:“没……没写啥,就是写点家书,给俺婆娘的。”
“家书呢?”令狐靖远追问。
“烧……烧了。”孙四的声音更低了,“写得不好,就烧了重写。”
令狐靖远没再问话,对小马使了个眼色。小马上前一步,从孙四的腰间解下驳壳枪,又在他口袋里摸了摸,掏出个铜制的小徽章——徽章上刻着个“樱花”图案,边缘有细小的齿痕,是特高课发的身份证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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