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跪!”张敬之赶紧把他拉起来,声音发慌,“让人看见就完了!”他往巷子口瞥了眼,伪军已经走远了,才压低声音,“别在闸北待着,三天之内,赶紧走。往南走,去法租界,那边暂时安全。”
小吴心里一喜,知道他松口了:“先生,谢谢你!你真是好人!”
“别跟别人说见过我。”张敬之皱着眉,“赶紧走。”说完,他转身匆匆往巷子另一头走,脚步还是有点跛,却比刚才快了不少。
小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,才往相反的方向走。走到河南北路路口,看见老陆派来的青帮弟子正靠在墙上抽烟,冲他使了个眼色——没被盯梢。小吴松了口气,裹紧棉袄,往法租界的方向走,得赶紧把消息告诉令狐靖远。
当晚七点,法租界霞飞路的“老上海茶馆”里,煤油灯的光昏昏黄黄,映着墙上“莫谈国事”的标语。令狐靖远坐在最里面的角落,面前放着杯没动过的茶,茶梗在水里竖着,像根小旗杆。
“他果然松口了。”周伟龙把小吴的话复述了一遍,手里捏着个茶壶,往令狐靖远的杯子里续水,“说让小吴三天之内赶紧走,往南去法租界。这意思就是,日军确实要在闸北设警戒区,而且就在这三天里。”
令狐靖远指尖敲着桌面,节奏缓慢——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,在黄埔四期读书时,教官就说他“敲桌子的时候,准是在想主意”。“他没说具体时间,也没说设几个警戒区,还是怕。”他抬头看向周伟龙,“得再加把火。明天你让小吴再去趟宝山路,就在张敬之家附近晃,别找他,就跟邻居打听‘张敬之先生家在哪儿’,让他知道,我们能找到他家——不是威胁,是让他明白,我们有诚意保他。”
周伟龙点头:“我明白。老陆说张敬之是个孝子,老娘卧病在床,他每天下班都得先回家给老娘熬药。小吴去他家附近晃,他肯定能听见动静。”
“再准备张照片。”令狐靖远说,“把张敬文的照片放大点,找个画匠临摹一下,画成穿军装的样子——就说他弟弟在前线立了功,得了勋章。”
周伟龙眼睛一亮:“这招高!他弟弟立功,他脸上有光,心里头肯定更拧巴——一边是弟弟抗日救国,一边是自己给日军当差,这对比一出来,他不动摇都难。”
令狐靖远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——茶是凉的,像此刻上海的局势。“后天我去见他。”他放下茶杯,“就在他下班经过的那个糖炒栗子摊子旁边,找个茶馆,人多眼杂,不容易被盯梢。”
“我让老陆把茶馆包下来。”周伟龙说,“就说是给儿子办满月酒,让青帮的人扮成客人,把着门口,日军和伪军要是敢进,就说是私人聚会,把他们挡回去。”
“不用包。”令狐靖远摇头,“越自然越好。就让老陆派两个人扮成茶客,坐在门口的桌子,我跟张敬之在里面,要是有情况,他们咳嗽三声当信号。”
周伟龙点头应下,又往令狐靖远碗里夹了块酱鸭:“尝尝,这是老陆从‘陆稿荐’买的,正宗的苏州味道。你这几天光吃烧饼了,也该补补。”
令狐靖远没动筷子,只是看着窗外——窗外的雪下大了,一片片落在青石板路上,很快积了薄薄一层。“张敬之要是能策反,闸北的情报就能活过来。”他轻声说,“日军的粮秣仓库在哪儿,警戒区怎么设,他都知道。这些情报送出去,能救不少人。”
周伟龙也看向窗外,雪光映着租界的路灯,昏黄里带着点暖。“会成的。”他拿起筷子,往嘴里塞了块酱鸭,“这种心里有底线的人,就差个台阶。咱们给他搭个台阶,他肯定愿意下来。”
第二天下午,宝山路张敬之的家附近,小吴果然在晃。他没敢靠近,就在街口的杂货铺门口站着,跟老板娘打听:“老板娘,您知道张敬之先生家在哪儿吗?我是他弟弟的同乡,从南京来的,带了他弟弟的信。”
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妇人,正往煤炉里添煤,闻言往街里指了指:“往里走第三个门就是。不过你找他干啥?他现在在日本人那儿做事,好多邻居都不跟他说话了。”
“老板娘您别这么说。”小吴赶紧摆手,从怀里掏出那张临摹的照片,递过去,“他弟弟在前线打仗呢!立了功,得了勋章,这是照片!张先生是没办法才去自治委员会的,他心里肯定向着咱们中国人。”
老板娘接过照片,眯着眼睛看了看,嘴里嘟囔:“原来是这样……那他倒是不容易。”
这话正好被从家里出来的张敬之听见——他刚给老娘熬完药,出来买些冰糖。听见“弟弟在前线打仗”,他脚步顿了顿,没往前走,也没回头,就站在门后听着。
“可不是嘛。”小吴的声音故意放大了些,“张先生昨天还劝我赶紧走,说日军要在闸北设警戒区,让我别待着。要不是心里向着咱们,他能说这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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