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孤锋照山河》第一卷《淞沪烽火(1937–1938)》
第二十八章:中统暗绊抢名册
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的上海,晨雾裹着硝烟的余味,沉甸甸压在法租界的梧桐树梢上。荣记裁缝铺后巷的老槐树落了满地枯叶,令狐靖远踩着碎叶往铺里走时,棉袍下摆沾了层薄薄的白霜——这几日沪上降温,连法租界的洋行门口都少见了穿西装的洋人,倒是华界逃难的难民越来越多,挤在租界铁丝网外,远远望去像片枯槁的野草。
“靖远,你可算回来了。”周伟龙的声音从铺子里探出来,带着点急。令狐推门进去,见他正蹲在八仙桌旁翻一张折叠的牛皮纸,桌上的煤油灯还没熄,灯芯结了个黑疙瘩,把他的脸照得一半亮一半暗。“李默群家的地址摸清了,”周伟龙抬头,指节敲了敲牛皮纸,“就在静安寺路37号,是栋两层的小洋楼,院墙砌得高,门口有两个佣人守着。”
令狐脱下棉袍搭在椅背上,露出里面的藏青色中山装——这是他特意换的,方便行动。“李默群本人在不在?”他问,伸手端过桌上的搪瓷缸,里面的凉茶已经凉透了,他却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大口。
李默群这会儿还没投敌,仍是国民党里的闲散官员,只是周伟龙前两日从青帮线人那得了消息,说他家里藏着份“伪维持会筹备组名册”——日本人占了上海华界后,正忙着拉人凑伪政府的架子,这份名册上记的,怕是些动摇分子的名字,若是落到日军手里,沪上的抗日力量怕是要遭一场大劫。
“线人说他昨天下午还在家,”周伟龙把牛皮纸叠成巴掌大,塞进中山装内袋,“不过他家佣人说,今早天不亮就有辆黑色轿车来接他,不知去了哪。”他顿了顿,眉头皱得更紧,“我让小杨去盯着了,要是李默群回来,立刻报信。”
令狐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。对面弄堂口摆着个卖早点的摊子,摊主正往煤炉里添柴,烟雾袅袅地飘起来,遮住了半条街。“不管他在不在,名册得先拿到手。”他转过身,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,“李默群这人我知道,投机分子,哪边风大往哪边倒——日本人占了上海,他保不齐早就把名册当投名状了,不能等。”
周伟龙点头,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,里面是几把德制毛瑟C96,枪身都擦得发亮,枪托上缠着防滑的布条。“我挑了八个靠得住的行动员,”他拿起一把枪递给令狐,“都是黄埔出来的老兵,跟我打过仗的。”
令狐接过来,掂量了掂量,枪身沉甸甸的,透着熟悉的冷意。他检查了下弹匣,里面压满了子弹,便把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,又往靴筒里塞了把匕首——这匕首是军统特制的,刃薄如纸,柄里藏着一小管密写药水,是戴笠上个月让专人送来的。“什么时候动手?”他问。
“等天黑,”周伟龙往窗外瞥了眼,天刚蒙蒙亮,“白天人多眼杂,静安寺路又是租界边缘,日本人的巡逻车时不时经过,不好脱身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我让青帮的老陆派了两个人,在李默群家附近的烟铺望风,要是有动静,会用‘敲烟杆’的暗号报信。”
令狐嗯了一声,走到墙角的书架旁——书架上摆着些旧书,大多是《论语》《孟子》之类的,其实是个暗格,里面藏着上海区的联络名册。他抽出一本《论语》,翻开,里面夹着张纸条,是前两日审特高课探子时记下的口供,上面列着几处日军在沪的据点。“对了,”他回头,“老杨那边安顿好了?”
“安顿好了,”周伟龙说,“小杨送他去修女院了,跟其他译电员挤在阁楼里,嬷嬷说会照看着。”他想起什么,又道,“老杨还托小杨带了句话,说之前招供的两个安全屋里,可能还藏着几本密码本的残页,问要不要回去找找。”
“别去了。”令狐摇头,把《论语》塞回书架,“特高课肯定派人盯着呢,犯不着冒险。密码本我们已经重新编了,旧的就算被找到,也成不了事。”
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——行动员分三路,一路守前门,一路堵后巷,令狐和周伟龙带两个人从院墙翻进去;拿到名册后,由青帮的人接应,从法租界的后门撤;要是遇到意外,就往霞飞路跑,那里有巡捕房的“红队”接应——“红队”是军统策反的华籍巡捕,之前合作端过特高课的据点,还算可靠。
等商量完,天已经大亮了。周伟龙让伙计买了些油条豆浆,两人就着煤油灯吃了,又让行动员们轮流歇脚,养足精神。令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,却没真睡着——他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,像是忘了什么事。直到傍晚,小杨匆匆跑回来,说“李默群回来了,正跟个穿长衫的男人在客厅说话”,他才猛地想起——中统的季源溥也在上海,季源溥跟李默群是旧识,说不定也盯上了那份名册。
“走!”令狐霍地站起来,抓起桌上的枪,“提前动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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