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孤锋照山河》第一卷淞沪烽火(1937-1938)
第十七章:大世界的惊雷
1937年9月24日拂晓,静安寺教堂的晨祷钟声刚落,令狐靖远已攥着神父给的地图站在彩绘玻璃下。月光透过玻璃上的《圣经》故事,在他掌心的地图上投下破碎的光斑——红点标记的“大世界”游乐场,像枚扎在上海心脏的毒刺。赵虎正用布条缠紧胳膊上的伤口,绷带下的血渍洇出暗红的痕,他把三棱刺往靴筒里一塞,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教堂里格外清晰:“老鱼的电报发出去了?柏师长那边能准时到不?”
“老鱼”蹲在忏悔室角落,发报机的真空管泛着冷光,指尖在按键上敲出最后一串摩斯电码。他摘下耳机,耳根被压出两道红印:“发出去了。柏师长说卯时在‘大世界’后门的‘荣生里’汇合,带了二十个能打的弟兄,都揣着青帮送的手榴弹。老陆也回电了,青帮‘悟’字辈的弟兄会扮成小贩,在游乐场周围的街口望风,看见特高课的人就往地上扔煤球——扔三个就是‘日军增兵’。”
神父端着三碗热汤面进来,瓷碗沿沾着面汤的白汽:“趁热吃。”他把碗往忏悔室的木板上一放,指节在地图上的“大世界”主楼画了个圈,“那楼是法国人1917年盖的,共五层,每层都有旋梯。影佐要在三楼的‘共和厅’开大会,厅里有三扇落地窗,都对着南京路——我去年给那里的修女送过经本,记得窗台下有根排水管,能藏人。”
令狐挑起一筷子面,热气模糊了镜片后的眼。面汤里飘着片青菜,是神父从教堂菜园里摘的,在炮火连天的上海已是奢侈。他往地图上的“共和厅”指了指:“老陆说影佐在厅里摆了十二张圆桌,主位对着门口,肯定是他和山室宗武坐。俞叶封、王秉衡这些汉奸会坐在东边的桌,西边是租界的洋人——皮埃尔那老东西肯定在,得防着他喊巡捕。”
“防个屁!”赵虎把碗往地上一搁,面汤溅在布鞋上,“昨儿在巡捕房门口,那法国巡捕不还拦着影佐吗?真动起手来,他未必敢帮日本人。”他摸出从郑先生身上搜的金质钢笔,笔身刻着“中统”二字,被他在掌心碾得咯咯响,“倒是这姓郑的内鬼,影佐肯定信他,说不定会让他在会场当‘眼线’,得先把他盯住。”
“老鱼”突然从怀里摸出张揉皱的纸,是昨夜破译的特高课密电:“影佐调了高桥少佐带的‘樱机关’小队守会场,共四十人,配了两挺九二式重机枪,一挺架在三楼露台,一挺藏在一楼门厅的假花盆里。密电里还提了‘备用方案’——要是有人闯会场,就炸掉旋梯断后路。”
令狐把地图折成巴掌大,塞进西装内袋——那西装是老陆托人从“培罗蒙”洋行弄的,袖口绣着半朵梅花暗记,必要时能让青帮弟兄认出来。他往教堂外望,晨雾裹着南京路的硝烟味飘进来,远处传来日军巡逻车的引擎声,像头蛰伏的野兽。“寅时三刻出发。”他把空碗递给神父,“麻烦您天亮后往‘荣生里’送趟水,就说‘神父送经’,让柏师长他们知道我们出发了。”
三人出教堂时,露水把石板路浸得发滑。赵虎在前开路,他识得上海的暗巷——从静安寺穿“静安别墅”的弄堂,再绕到“跑马厅”后巷,能避开日军的岗哨。弄堂里的石库门大多敞着,门框上的春联被炮火熏得发黑,几个逃难的妇人正往煤球炉里添柴,火苗舔着锅底,映出她们菜色的脸。“慢点。”令狐拽了拽赵虎的衣角,指了指弄堂口的电线杆——上面贴着张泛黄的布告,是日军昨夜新贴的“戒严令”,落款是“上海派遣军司令部”。
布告旁蹲着个穿短褂的少年,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圈。看见赵虎袖口露出的梅花暗记,他突然往弄堂深处跑,边跑边喊“阿爸,煤球不够了”——是青帮的“娃娃哨”,按约定是“前面有岗哨”的信号。令狐三人赶紧钻进旁边的“烟纸店”,店主正往柜台下塞个铁皮盒,看见他们,掀开柜台后的木板:“快进地窖!日军的巡逻队刚过‘爱文义路’,五分钟就到!”
地窖里堆着几箱“红双喜”香烟,是店主藏的货。令狐听见巡逻车的引擎声从弄堂口过,车轮碾过石板路的“咯噔”声混着日军的吆喝:“每家每户都要查!有没有藏抗日分子!”赵虎攥紧了三棱刺,指节发白,店主按住他的手:“别冲动,他们查得急,不会进烟纸店的。”
果然,巡逻车没停,引擎声渐渐远去。店主往地窖外探了探头,回来时手里多了三个热包子:“刚蒸的,垫垫肚子。”他往令狐手里塞了张纸条,“老陆的人刚才来过,说‘大世界’周围多了十个便衣,都穿灰布长衫,左腰鼓囊囊的——肯定是带了枪的‘樱机关’的人。”
出地窖时,晨雾已散了大半。“跑马厅”的草坪上炸出几个弹坑,坑边的杂草沾着血污,是昨夜国军游击队袭扰日军时留下的。赵虎往弹坑里瞥了眼,看见块染血的绑腿布,上面绣着“102师”的字样,他弯腰捡起来塞进口袋:“是柏师长弟兄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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