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孤锋照山河》第一卷·淞沪烽火(1937.7-1938.12)
第一编:烽烟初起(1937.7.7-1937.8.12)「(1937.9.18)」
1937年9月18日,天刚蒙蒙亮,上海法租界迈尔西爱路的梧桐树上,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枝头,却没敢发出半声啼叫——这一天是“九一八事变”六周年,整个上海像被一块浸了苦水的黑布裹着,连空气都透着压抑。华界的街头,偶尔能看到穿灰布短打的市民举着“勿忘国耻”的小旗,却被巡逻的日军士兵粗暴驱散;而法租界里,洋行的铜门依旧按时敞开,黄包车夫拉着穿西装的外国人匆匆而过,两种景象隔着一条铁丝网,像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。
令狐靖远(字藏锋)是凌晨四点被电报机的声响惊醒的。他住在情报站地下室隔壁的小房间里,行军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床单,墙角堆着三个公文包——分别贴着“军事委员会督察处”“军统督察处”“战时特别情报处”的标签,里面装着各部门的文件。此刻,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地下室,报务员小郑正举着一张刚破译的电报纸,手指还在微微发抖。
“处座,‘麻雀’的急电,刚译出来。”小郑把电报纸递过来,声音压得极低,“是关于伪‘上海市民协会’的,还有……还有伤员收治点的事。”
令狐靖远接过电报纸,煤油灯的光在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。电文是用密写药水写在一张普通的菜贩收据背面的,破译后只有短短几行,却让他的指节瞬间攥得发白:“斋今日午与‘山猫’会于吕班路洋房,议‘治安捐’五十万,献收治点图三:青浦徐泾、松江泗泾、宝山杨行,均无重防。——雀”
“斋”是卧底“麻雀”对伪“上海市民协会”筹备委员王敬斋的代称,“山猫”则是日军特工的代号,而青浦、松江、宝山的三个伤员收治点,是上周他刚协调红十字会设立的,里面住着两千多名从罗店前线撤下来的伤兵,大多是缺胳膊断腿的重伤员,连自卫的步枪都没几支。
“把电文抄三份,一份送军统上海区周伟龙区长,一份送军事委员会督察处前线办公室,一份留底。”令狐靖远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,“另外,查一下王敬斋的底,我要知道他的所有背景——生意、家人、常去的地方。”
“是!处座!”小郑转身去抄电文,电报机的“嘀嗒”声再次响起,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日军炮声交织在一起,像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心上反复切割。
令狐靖远走到墙角的档案柜前,拉开标着“军统督察处”的抽屉,里面放着近期破获的日军眼线案卷宗——上周刚抓了一个伪装成洋行职员的日本间谍,从他身上搜出了闸北防线的布防图,现在还关在租界的看守所里。他翻出其中一份卷宗,里面提到伪“上海市民协会”是日军华中派遣军特务部扶持的,主要任务是“募集治安捐”“安抚民心”,实则是为日军搜集情报、镇压抗日分子,负责人就是王敬斋。
“王敬斋,上海本地人,早年做棉纱生意,在闸北有三家纱厂。八一三事变后,纱厂被日军炸毁两家,剩下一家被日军‘军管’,他为了保住最后一家厂,主动投靠日军,上个月被任命为伪‘上海市民协会’筹备委员。”情报科科长老赵拿着刚整理好的资料走进来,喘着粗气,“他老婆是苏州人,带着儿子住在法租界霞飞路的公寓里,他自己常去吕班路的一栋三层洋房办公,还有……他每周三晚上会去吕班路的‘聚仙楼’赴宴,都是跟些伪组织的人、日军特工吃饭。”
“聚仙楼?”令狐靖远抬头,“具体位置在哪?里面的布局怎么样?”
“在吕班路和嵩山路交叉口,是家本帮菜馆,一共三层,一楼是散座,二楼是包厢,三楼是老板的住处。”老赵指着地图上的位置,“里面的服务员大多是上海本地人,老板姓刘,据说跟法租界巡捕房有点关系,所以日军也没怎么为难他。”
令狐靖远点点头,手指在地图上的“聚仙楼”位置敲了敲:“通知周伟龙,让他来情报站一趟,就说有紧急锄奸任务。另外,你去跟法租界巡捕房的联络官皮埃尔对接,就说我们要在‘聚仙楼’附近‘打击共党分子’,需要他们配合,当天晚上让巡逻队避开那条街,事后给他们‘好处’——上次扣的那批法国红酒,给他送两瓶。”
“明白!”老赵转身离开,脚步匆匆。
上午十点,周伟龙(字伟龙)驱车来到情报站。他穿着一身藏青色中山装,腰间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,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——他刚从松江前线回来,那里的游击队正跟日军周旋。见到令狐靖远,他快步上前,握住他的手:“藏锋处座,找我来是有锄奸任务?”
“伟龙兄,先看这个。”令狐靖远把“麻雀”的电文递过去,“王敬斋要把伤员收治点的位置卖给日军,还想募集五十万‘治安捐’给日军当军费,这种汉奸,留着就是祸害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喜欢民国谍报风云之孤锋照山河请大家收藏:(m.zuiaixs.net)民国谍报风云之孤锋照山河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