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孤锋照山河》第一卷·淞沪烽火(1937.7-1938.12)
第一编:烽烟初起(1937.7.7-1937.8.12)「(1937.9.13-9.16)」
1937年9月13日的罗店,天还没亮透,浓黑的硝烟就像一块浸了血的破布,死死裹住这片被炮火反复蹂躏的土地。凌晨四点零七分,法租界迈尔西爱路情报站的地下室里,电报机“嘀嘀嗒嗒”的声响突然穿透了疲惫的寂静——报务员小郑的手指在电键上飞快跳动,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砸在染着油墨的电报纸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。
“处座!‘海鸥’急电!破译出来了!”小郑几乎是扑到令狐靖远(字藏锋)的行军床前,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发颤。
令狐靖远猛地坐起,身上的深灰色中山装还带着战壕里泥土的腥气——他昨晚刚从闸北前线督察军纪回来,只在行军床上躺了不到三个小时。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目光扫过床头柜上并列的三枚徽章:军事委员会战时特别情报处的银鹰徽、军事委员会督察处的黄铜星徽、军统督察处的黑铁盾徽,三枚徽章在煤油灯的光晕里泛着冷光,像极了他此刻肩上压着的三重担子。
“念。”他伸手拿过搪瓷缸,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,苦涩的味道让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。
“‘黑铁坐标:北纬31°37′,东经121°27′,共四门四年式150mm榴弹炮,每小时三轮齐射,补给线沿蕴藻浜北岸延伸。——海鸥’”小郑念完,补充道,“‘黑铁’是咱们跟‘海鸥’约定的日军重炮代号,这个坐标就在罗店西北侧的小山坡上,正好对着第11师的阵地!”
令狐靖远抓过电报纸,手指在坐标上重重划过。他太清楚这四门150mm榴弹炮的威力——日军的四年式榴弹炮射程能到十公里,每发炮弹的杀伤半径超过二十米,要是让它们持续轰炸第11师的阵地,不出半天,蕴藻浜沿岸的防线就会被轰成筛子。而第11师师长彭善(字楚恒)是他的黄埔六期同学,此刻正率部在罗店坚守,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。
“备车!”他翻身下床,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帽,帽檐上的金星被煤油灯照得发亮,“老赵跟我去罗店前线,老郑开车。小郑,你留在情报站,每小时跟‘海鸥’联络一次,有新的坐标或日军动向,立刻用‘密语频道’发报给我。另外,把‘海鸥’的情报抄三份,一份送重庆,一份送第18军罗卓英军长指挥部,一份留底。”
“是!处座!”小郑连忙转身去抄情报,电报机的“嘀嗒”声再次响起,与远处隐约传来的炮声交织在一起,像一把钝刀,在每个人的心上反复切割。
凌晨五点半,黑色的雪佛兰轿车驶出法租界,沿着宝山路向罗店方向疾驰。车窗外的景象随着距离的拉远,逐渐从租界的“虚假太平”变成了战争的“血肉模糊”:路边的民房大多被日军的炸弹炸得只剩残垣断壁,有的墙面上还留着密密麻麻的弹孔,像蜂窝一样;逃难的百姓背着破旧的行囊,扶老携幼地往租界方向走,有的老人走不动了,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哭,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;国军的运输卡车从对面驶过,车厢里的士兵们挤在一起,灰布军装被汗水和血迹浸透,紧紧贴在身上,他们望着窗外的难民,眼神里满是复杂——既有对百姓的心疼,更有对自己肩上责任的清醒认知。
“处座,前面的路被炸断了,只能绕乡间小路。”司机老郑在一处被炸塌的公路前停下,指着右侧一条泥泞的土路,“这条路过了蕴藻浜支流的石桥,就能到第11师的阵地外围。”
令狐靖远透过车窗望去,只见土路两旁的稻田里,到处都是弹坑,有的弹坑里还积着水,水面上漂浮着稻草和不知名的碎块;几名国军士兵正趴在田埂上,用铁锹挖着散兵坑,铁锹头磨得发亮,翻出来的泥土里还混着未爆炸的弹片,反射着清晨的微光。
“走!”他推开车门,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扑面而来,还夹杂着泥土和血腥的味道,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。
轿车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前行,车轮时不时陷进弹坑,老赵和老郑要下车推车才能继续走。六点十五分,当车行驶到蕴藻浜支流的石桥附近时,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“咻咻”声——是日军的炮弹呼啸而来的声音。
“快下车!卧倒!”令狐靖远一把推开身边的老赵,自己也猛地扑到路边的土沟里。
“轰隆!”一声巨响,炮弹落在石桥的另一侧,炸开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弹坑,泥水和碎石飞溅到空中,重重砸在轿车的车顶,发出“砰砰”的声响。老赵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刚要去检查轿车,又一声炮弹呼啸而来,这次落在了轿车不远处,车身被弹片击中,车窗玻璃全碎了,车门也凹进去一块。
“车不能开了,只能步行。”老郑擦了擦脸上的泥水,语气里满是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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