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星辰没多解释,跟着老大爷往厂区深处走去。沿途路过生产区,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眉头微皱:偌大的车间里,只有寥寥少数几名工人在慢悠悠地干活,动作拖沓,眼神涣散,仿佛只是在应付差事。更多的工人则聚集在车间角落,围着一个电火炉烤火,有人叼着烟吞云吐雾,有人拿着报纸闲聊,还有人干脆趴在桌上打盹,整个生产区毫无大厂该有的忙碌与严谨,反倒透着一股懒散懈怠的气息。
“小伙子有眼光,咱们厂可是老牌子了!”老大爷边走边得意地说道,“虽然工资不算高,但架不住上班轻松啊,活儿少事儿不多,混日子挺舒服的!”
李星辰听后只是淡淡笑了笑,并没有接话。心中却暗想:如果不是这家工厂是个老牌企业,靠着多年积累的固定客户和自有厂房省去了租金成本,这样糟糕的管理和效率,恐怕早就倒闭关门了。
来到会客室,里面的陈设同样陈旧不堪。一张掉漆的木质沙发,茶几上布满了茶渍,墙角的绿植早已枯萎发黄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。李星辰独自一人在会客室里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,窗外的太阳渐渐升高,已经快十点半了,厂长依旧不见踪影。他心中暗想:看来上午厂长不会来了,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,不如先去奋斗机械厂看看,免得一上午毫无进展。
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,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,一个体态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。这人约莫五十多岁,肚子圆滚滚的,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,头发梳得油光水滑,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,正是高士机械厂的贾厂长。
“我们这里不招工,你赶紧走吧!”贾厂长一进门就板着脸说道,语气生硬,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。
李星辰耐着性子说道:“贾厂长,我不是来求职的,是来采购混合气体高温燃气炉的。”
“采购?”贾厂长听后,脸色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刚才的不耐烦一扫而空,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,快步走上前说道,“哎呀,原来是客户!误会误会,实在抱歉!不知道您需要多少台?”
“一千五百台混合气体高温燃气炉,五千罐配套燃气,你们这里有现货吗?”李星辰语气平淡地说道。
贾厂长一听这个数量,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了,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,点头哈腰地递向李星辰:“老板,您贵姓啊?这可是笔大生意!现货我们这儿还有一些,不够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安排生产,保证尽快给您交货!”
“免贵姓李,谢谢,我不抽烟。”李星辰抬手挡住了递过来的香烟,心中已经有了决断:既然来了,就先看看现货有多少,不够的部分再去奋斗机械厂补齐,没必要在这里等他们生产。于是说道:“先带我去看看现货吧。”
“好好好!李老板,这边请!”贾厂长连忙引路,态度恭敬得不得了,与刚才判若两人。
两人来到成品仓库,仓库门口坐着一个中年妇女。她正开着一个小电火炉取暖,炉火把她的脸颊烤得通红,周围的温度很高,她身上的外套早已脱掉,只穿着一件毛衣,手里拿着毛线针正专注地打毛衣,完全没理会有人进来。
“你们过来找啥?”中年妇女头也没抬地问道,手上的毛线活丝毫没有停顿。
贾厂长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态度,语气平和地问道:“混合气体高温燃气炉还有多少现货?气罐有多少?都充好气了吗?”
中年妇女慢悠悠地放下毛线针,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厚厚的登记本,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,动作缓慢至极,足足翻了十几分钟,才抬起头说道:“燃气炉还有200台,气罐400个,都没充气。”
这个数量与李星辰的需求相差很大,而且还得自己找人充气,平添了不少麻烦。李星辰心中有些不满,但还是说道:“带我去看看货吧。”
中年妇女不情不愿地站起身,领着两人在仓库里绕了好几个圈,好几次都指错了位置,最后才在仓库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这批燃气炉。只见这里的房顶瓦片早已破损,雨水顺着破洞渗进来,在地面形成了一个个水洼,那些燃气炉就随意堆放在角落里,表面落满了灰尘,不少地方已经生出了锈迹,显然是存放了许久都无人打理。
“李老板,您别介意啊!”贾厂长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,连忙解释道,“这些炉子就是放久了有点脏,回头我们重新打磨一下,再刷上油漆,跟新的一样!价格方面我给您算便宜点,您看怎么样?”
李星辰看着眼前锈迹斑斑、布满灰尘的炉子,心中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殆尽。他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一丝不满:“算了,我还是去别处看看吧。”
说完,李星辰转身就走,丝毫没有停留。贾厂长愣在原地,既没有上前挽留,也没有丝毫惋惜之色。
中年妇女直接拿起毛线针继续打毛衣,同时说道:“今天晚上我给你炖排骨,你下班以后早点回来。”原来这个女人就是贾厂长的老婆,刚才错失的一笔足以让工厂起死回生的大订单,在她看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反正这家工厂又不是贾厂长的私人产业,订单的得失与他们的个人利益关系不大,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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