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人了!针车部死人了!”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,像一把尖刀划破深夜力达厂的寂静。值班保安连滚带爬地从针车部的楼梯上冲下来,塑料拖鞋跑飞了一只也顾不上捡,脸色惨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,嘴唇哆嗦着,话没说完,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栽倒在地,眼睛一翻,竟直挺挺昏死了过去。
“快!把人抬去医务科!”保安队长周安闻讯赶来,眼皮狂跳不止,强作镇定地指挥着手下,可攥紧的拳头和泛白的指节,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——死人?这也太晦气了!他打心底里不想沾这破事。目光一扫,落在守着值班室电话机的保安身上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几分气急败坏:“愣着干什么!傻站着等死吗?快!给朱主管打电话!叫他立刻滚过来!出大事了!”
谁都知道,周安能从一个普通保安爬到队长的位置,全是沾了高明的光。上次他闯女宿舍被星辰狠狠收拾,本该受重罚,却反倒被高明提拔——高明的心思昭然若揭:星辰在底层工人里威望太高,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,故意提拔周安这个和李星辰有矛盾,而且没什么本事的草包当队长,纯粹就是为了恶心星辰,给他心里添堵。
朱勇接到电话时,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打盹,一听“针车部死人”,吓得魂都飞了,连衣服都没穿整齐,趿拉着鞋就火烧屁股般往厂里冲。可当他跌跌撞撞冲进针车部大门,看清车间里的景象时——
“啊——!”
一声非人的惨嚎响彻整个楼道,紧接着是“咚”的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。这位平日里总爱端着架子的主管大人,竟也步了保安的后尘,双眼翻白,直挺挺吓晕在了当场,裤腿上还隐隐渗出了一片湿痕。
直到第二天清晨,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红蓝交替的警灯将厂门口照得忽明忽暗,星辰才从值班保安的口中得知,厂里出了命案。
死者是熊浩——正是当初跟着周安一起闯女宿舍,被星辰教训过的那个保安。警方的初步现场勘察结果,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:熊浩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外伤,可双目却圆瞪欲裂,眼球布满血丝,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致恐怖的东西;双手握拳攥得死死的,指节发白,连指甲都嵌进了肉里;身下还留着一大滩刺鼻的尿渍——很明显,他是被活活吓死的!
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厂里传开,针车部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,工人们人心惶惶,连靠近车间的勇气都没有。为了避免恐慌扩散,副总玫瑰不得不紧急下令:针车部全体放假一天。叶欢本就是针车部的女工,于芳芳、邱红、林萍、沈丽,连同沈丽的男友黄新建,都是针车部的品管员,自然也都得了这一天假期。(沈丽不习惯黄新建搞维修的一身机油味,动用关系把黄新建调动到品管部去了)
可这事,却让星辰心头疑云密布。熊浩胆子小,被厉鬼吓死或许还说得过去,可朱勇好歹也算个练家子,而且修为不低,怎么也会被吓晕过去?这里面,肯定透着邪门!他没有丝毫犹豫,当即约了于芳芳、邱红几个女孩,还有黄新建,到集市上的小饭馆碰面——他必须问清楚,针车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。
菜刚上桌,热气还没散,星辰便放下筷子,切入正题,目光锐利得像刀子,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:“昨晚针车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能把人活活吓死,连朱勇都扛不住?你们在针车部待得久,肯定知道些什么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刚才还叽叽喳喳讨论假期去哪玩的几个女孩,纷纷低下头,手指绞着衣角,瞬间没了声音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黄新建则眼神躲闪,目光飘向窗外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星辰看着他们这副模样,眉头越皱越紧,“啪”地一声放下酒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声音也沉了下去:“怎么?这关系到人命,你们怎么都不关心吗?当初你们拍着胸脯跟我说‘有李星辰在,我们什么都不怕’,现在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怂了?”
于芳芳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,脸色煞白,嘴唇哆嗦着,终于鼓起勇气开口,声音细若蚊呐,还带着几分颤抖:“不…不是我们不说…是…是那东西…你对付不了!它…它根本就不是人!”
“不是人?”星辰眉头紧锁,觉得于芳芳的话未免太邪乎——这世上哪有什么非人的东西?
林萍猛地抬起头,眼眶泛红,情绪激动地喊道:“是鬼!真的是鬼!朱勇那么凶神恶煞的人,都吓那样了!星辰,这事你管不了,就别掺和了,免得惹祸上身!”
“朱勇被吓尿裤子又不是头一遭。”星辰嗤笑一声,上次被刺客头目吓尿的事情,早就被朱勇自己手下的保安传得人尽皆知了,看来他得罪人也不少。“重点不在他身上!你们几个都在针车部干活,现在出了这种事,我不能不管。再说,针车部有问题,全厂的生产都会停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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