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民也觉得肚里有点空了,就把车子拉到路宽的地方,车子放到路边,车杆放地上,俩人坐到车杆上,枝儿探出半只兔,撕个兔腿递给他,又拿出一个油馍,拽开来递给他一多半,她留下一少半,吃起来。
“你把那个兔腿吃了嘛。”肖民说她。
“留着回来给你吃……”她笑着说:“我说忘拿啥了,忘拿咸菜了。”
“那还有半个身子嘞,回来就够吃了,你把那个腿吃了。”肖民说。
“你吃吧,我都吃过多少了,你吃完再掰一半身子吃,就着馍好吃点,我吃这半个馍就够饱了。”她柔声细语的。
这女人打定主意,说啥也不吃兔肉。她吃完馍,拿出水拧开瓶盖,递给他要他喝,等他喝过,她才喝了两口。
那一瓶水,真不够肖民一人喝的,他也不敢大喝,润润喉咙算了。
吃了喝了,继续上路。走到太阳升起老高,终于看见石灰窑了。
我嘞个得儿呀,这就是石灰窑呀,也太简单太简陋了,到处都是灰扑扑的。走到跟前一看:趁着一个一人高的土崖,掏了个筒子。就像小庄人泥糊的烧柴炉一样,只不过形势大,前面没出火口,只有铁篦子下面有个烧柴口,上面都是装的石头。下面点了火,上面便从石头缝里冒出烟,腾腾绕绕升上天了。
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,人在灰尘上走一圈就成出土文物了。只有窑一边烧出来的石灰干干净净的。说它干净,仅是灰尘还没来及落上去。它其实也是黑七八溜的。
烧石灰的人说:“你们装吧,装完过下磅。”
枝儿悄声对肖民说:“捡那轻的。”他俩把栅子摆好,一块块捡着装车,这块不行,那块不好。装了好大时候,才把车装满。
过了磅,才四百多斤。“够用不够?”他问。
“够,不少。”枝儿说。她去掏了钱。
这就完了,回吧。两人就拉起车往回走。肖民再回头看看石灰场儿,说:“再见了,土脸模糊的石灰场儿!”
枝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。娇俏俏地说:“你咋恁会说。”
肖民笑道:“你看,那儿就像是天上抖下来了一包灰尘,全落在那一片了。”
枝儿咯咯咯欢笑着,拉着绳子赶路。其实这段路根本不用费劲的。一路小下坡儿。
肖民说她:“你不用拉,扶住车杆就行了。”
她笑道:“你看我把绳子都拉弯了。”
赶了一段路,见路边有棵老槐树。那树叶也快掉完了。黑如木炭的树皮,诉说着它经历的沧桑。它一定见过的人来人往太多了。
枝儿说:“咱就在这树下歇一会儿,这都快晌午了,吃点喝点再走。”
这时候,太阳已经快到正顶了。老槐树遮下一片花花斑斑的树荫,让他俩有了避日之所。他俩就坐在树荫里,开始吃晌午饭。
“前面还有一个大坡儿嘞,这次得吃饱才有劲。”枝儿说着给他递兔腿和油馍:“都吃完吧。”
他看看路上没人,悄声说:“吃恁多上去坡儿劲还憋着,往你身上使吧?”
她瞥着他小声说道:“回去中不中?大白天的,让人看见丢人死了……”
“那你把兔腿吃了,我吃那。”他拿起兔身子,掰下一半啃起来。
枝儿拿着兔腿,悄密咪说:“你就萦记我……”
那是……他心里说。这是不是男人的贱性:总想暗暗较劲,在女人面前表现的更好点,压过竞争对手,给女人留下好印象,好让女人忘不了自己的好?
幸亏人类雄性已摆脱了纯粹的力量竞争,不用像两只公羊那样,一起后退,一起向前冲,镇山响的怼一架;也不用像两条公狗,牙光闪闪地撕咬一场。
肖民只需多费点气力,让枝儿感到他很爱护她就够了。
他在这个世界面前无能为力,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怎能不展现应该有的雄壮。
又到了那道沟,肖民说:“枝儿,你别慌,你看我怎么下坡儿,你别跟着,别把你拽绊倒,你就立这坡儿上看着,听见没有?”
“你别二杆子了,慢慢擎下了,弄得吓人怪道的,咱慢慢走不好……”枝儿忙说:“万一把车弄翻了,还得好一装。”
“你咋光说翻车?混蛋玩意。”他骂她。
“你恁快……”她笑嘻嘻说:“打我这嘴……”
“得戳戳才好呢。”他压着声说。
“死鬼货……回去再说。”她嗔道。
“你看着,我到下面等你。”他说着拉起车子,往坡儿下跑。先是还得用力拉,然后就是大踏步跑了。他得跑过车子,才能掌握住车子。
枝儿看着那车子越来越快,心说:糟啦,这烧不透非把车子拉翻不可……因为那车子快起来后,遇上个坑洼,就要蹦几下,别跑着跑着车子散架了。
“慢点,慢点。”她连忙吆喝。好一会儿才醒过来:得赶紧去帮一把,只管立着傻愣干嘛。
可肖民已经跑出好远了,她根本追不上。那车上的石灰给颠的把灰尘都扬起来了。远远看着就像车子冒着烟儿,一路飞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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