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姐有了招工表,心里很是高兴,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。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了。世界一下变得美好,这个夜晚的夜色都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可她想前想后,觉得还是不告诉肖民为好。这几个月来,肖民和她去圪囊了那么多次,他却从来不问她去寻了谁,说了些啥。这样的人,要么是个榆木疙瘩脑袋,要么他什么都清楚,只是不愿戳透窗户纸,在装傻。他是维护她的尊严吗?
她舍身得到的,也许他并不觉得有啥值得高兴。
他只是尊重她的选择而已。本来嘛,他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,因为一个荒诞的缘由才相遇,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才相好,因为一个可怜的原因才相惜。只当是想淋雨时淋了一场雨,想迎风时迎了一阵风,风雨之后,离开就离开了,这又不是摆拍,留什么照片呢!
微微的夜风里,已经带着凉气了。它把田野的空气清扫的清清爽爽。
他轻声问她:“去打兔子吗?”
她脱口说:“去,玩到半夜再回去。”
他嘿嘿一笑说:“要跑很远的。”
她嗔道:“最多不就是到大河边吗?”
“那你可别后悔跑的脚疼。”
她小声说:“跑得脚疼你背我。”
“那好吧。”他就带着她拐到车单村东边的渠帮路上,两人拉着手往前走。到了小河边,她说:“这河里的水干净不干净?”
“不干净,离村太近了,担毛粪的桶都是在这里刷的。”他压着声说。
“咦,恶心死了,那你还在里面洗澡?”
“水是流动的,不是死水……小声点。”
“看见动静了?”她忙小声说。
“不能说话声太大,把它惊动了。”
过去小河,他就扯着她下去渠帮,走到田地里。大部分秫杆已放倒,只剩下一小片一小片了。
她突然说:“我想吃甜秫杆儿。”
他便打开灯,照着地上的秫杆,一棵棵找,找到一棵绿色的,就捡起来捋掉蜀黍叶,?去根?去梢,让她尝尝甜不甜。
突然,他立住不动了,把手灯关了,轻轻递给她,同时伸手往后阻住她,示意她别动。他慢慢从肩膀拿下枪,端起来。
刚才照秫杆时,他看到手电的散光里,好像有个物体。关了手电,他得瞪大眼看那黑影里是否真有一谷堆。
她躲在他身后,大气也不敢出,极力想看清前面是啥。可她什么也没看见,正在着急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吓得她“妈呀”叫了起来。
“打住了没有?”她急忙问。
“你看。”他从她手里拿过手灯打开,照着前面让她看:一只兔子翻着肚子躺在秫杆的空隙里,后腿还在微微动。
她抓着他的胳膊说:“这只兔子是我的。”
他嘿嘿笑笑,说:“再打一只也是你的。”
她咯咯咯笑道:“真的呀。”
他过去把兔子拾起来,装进挎包里。又让她拿灯照着装好火药和铁粒,塞进枪管里一疙瘩儿棉花,用通条?实,安好煤子。
她咯咯咯笑道:“我来背挎包。”就从他肩上取下来,自己背上。这时她才想起那根甜秫杆,刚才把它松手了。拾起来啃着撕皮。
他问:“甜不甜?不甜再寻寻。”
“有水就行。”她小声说。她只是嚼嚼就吐掉,管它甜不甜呢。
他拉住她的手,继续往前走。他知道那些老兔子是很大胆的,它们仗着皮毛和土地的颜色很相仿,遇到动静就稳住身不动,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。
他们一边走,一边用灯照,到处都是摆在地上的秫杆。这些秫杆要晒干,才往队里拉。有的地里,已经拉进了草粪,一堆一堆的。走到那条小渠了,渠边还有几片秫杆长着。
他便问她:“还要甜秫杆不要?”
她小声说:“那你再寻一根。”
“不结棒子的秫杆就会甜点。”他说。
“为啥呢?”
“它总得有点用处,要不然会愧疚的。”
她突然拉住他胳膊,偷声说:“我看见那边好像有个啥。”
他忙灭了灯,紧张地问:“哪里?”
她给他指指位置,悄声说:“我看见它动了一下。”
肖民把手电的聚光点照在她指的位置偏一米处,却在聚光处照见一个土黄色的小家伙,正在轻悄悄地往前爬。
他笑道:“是个刺猬。”
她小声问:“刺猬不要吗?”
“狗咬刺猬,没处下嘴,咱有处下嘴吗?”他嘿嘿笑笑。
她便打他一下,说:“那刺猬没肉吗?”
“恁想吃肉?”他压着声说。
她痴痴笑着,伸手拧住他的肉,悄声说:“一会儿去河里洗洗,就把它吃了。”
他不由一手搂住她,对着她耳朵说:“想了。”
她小心地看看四周,悄声说:“会不会有人?别躲在暗处看着咱。”
“都快半夜了,谁会在这儿。”
她小声说:“那咱去那树下……”
小渠两边种有杨树,肖民在前边走,一脚一棵把那秫杆踩倒,这样蜀黍叶就拉不住梅姐的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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