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的清新之气,总让人感觉这一天是美好的。至少应该和昨天不一样。这不过是经过休息的大脑产生的新的意识。
肖民睡醒后,就觉得今儿个是不一样的一天。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?脑子一闪,想起来了:得去给枝儿嫂子干活儿。
他赶紧起来,在外边的水缸里洗把脸,开门就出去了。
那边何顺也刚好出门,要来敲钟。肖民便紧赶一步,一闪身进了胡同,往后走去。
这时候的大脑,才完全翻醒过来,记忆里显现出一抹温柔。他不由在心里说:梅姐是真的俏,全身每一处都俏,手脚都那么软柔,真是人家说的:棉花胎儿做的……
“哎哎哎,往哪哩?”枝儿嫂子叫道,她刚从门里露出头。
肖民赶紧停住脚,勾回来拐进枝儿嫂子家门前过道,笑道:“走过了。”
“睡迷糊了?”她咯咯咯笑道:“正好我说出门看看,就见你一直走。”
“都来了没有?”他问。
“还没呢,估计正在路上走……你先去院里坐着等等。”她说着走到过道口往外巴望。
“你看啥看,该来就来了……老师儿没说怎么干?”肖民说她。
她回头说:“早就来看过了,得先把树刨了。”
肖民就进家,见院里准备好了工具,他就开始刨树。对虎儿粗的树,刨起来也不费劲,一会儿就刨倒了三棵。
听着有人说话,果然随即就进来了三个人。其中一人张嘴说道:“看看,来晚了,这兄弟都干开了。”
肖民笑道:“我离的近,几步就到了。”
枝儿嫂子忙笑着说:“晚啥呀,几里路呢,可不晚,不晚……哥呀,那不是烟,先吸着,别慌,等一会儿吃吃饭再干。”
那个年长的忙说:“看你说的,来了仨吃才。”
“看俺哥说的,不干活儿就不敢来吃顿饭了。”枝儿嫂子说。
年轻那个人去窗台上拿了烟拆开,每人发一根,对肖民说:“打打气儿,打打气儿再干。”
肖民笑道:“我看了,那个是大哥,这个是二哥,你是三哥。”
三人笑道:“不错不错。”
四个人就快多了,一会儿就把院里的十棵八棵树刨倒,锯了树梢儿,都弄到后院,清出了场地。
枝儿嫂子的饭也做好了,端出一盆水来叫道:“咦,看这多亮堂……快来洗手吃饭,先将就一顿,吃过饭我去割肉。”
那三哥和枝儿嫂子差不多同龄,一边去洗手一边笑道:“枝儿,你哥好些天都没吃过肉了,你可多割点,叫我好好吃吃。”
枝儿嫂子咯咯咯笑道:“哥呀,你放心吧,保证让你顿顿吃肉。”
“那都中,那都中,早晚有啥事儿,你去说一声儿,你哥鞋都能跑掉。”
说得几个人都哈哈大笑。枝儿嫂子笑着说:“俺三哥就好逗他妹子,我这一回得好好让俺哥吃吃肉。”
果然吃过饭,枝儿嫂子就拎个篮子出去了。那大哥拿来尺子,量好尺寸,抓把石灰撒出根基印迹,几个人就开始挖地基。
“俺这个妹子,人庝好哩,早晚回家去,惦记着去各家走走,她去一张嘴干啥哩,啥事儿都得先搁下,非来不可。”大哥说。
二哥也说:“那是,人都是共个心嘛,人心换人心,八两换半斤。”
三哥笑道:“那叫你敬我一尺,我敬你一丈……要是来妹子家,不吃得好点,那还中?”
“你甭说,她也不会将就……她都不是那小出息人……”
几个人说着干着,日头已升起老高,天也热起来。正这时,枝儿嫂子擓着一篮肉回来了,脸上出着汗,红扑扑的。
“咦,枝儿,你挏(挥霍)嘞!”大哥说。
“这还有豆腐嘞。”枝儿嫂子笑道。
“那也不敢买恁多呀,这天不怕坏?”二哥说。
“没事儿,我有办法,都给它过过油,坏不了。”她便进灶房去了。
这天晌午,每人一大碗烩菜:又是肉,又是豆腐,粉条,茄子,辣椒,西红柿。蒸的虚腾腾的蒸馍,白得亮眼。吃得几个人满脸汗。
枝儿嫂子说:“吃了饭,把这小桌子挪到墙角,地上铺张凉席,大哥睡床上,恁俩哥就睡凉席上吧,眯一会儿。”
“那这兄弟也没处躺呀,你甭管,我们坐着说会儿话就行了……”老三笑道:“吃恁多肉,睡了窝食气。”
肖民忙说:“我这就几步路,回去。”
枝儿嫂子笑着说:“回去啥呀,我还得炸豆腐哩,肉也得过过油,你去那屋里躺一会儿得了,省得跑路。”
几个人忙随和道:“是是是,跑啥哩,随便眯一会儿,咱上工早点。”
原来枝儿嫂子怕孩子在家耽误事儿,就送到了娘家。三四个人吃饭,一天也得蒸一笼馍,还得擀一顿面条。也够她忙活了。
肖民也不好推辞,只得去枝儿嫂子的屋里。她小声说:“晚上吃了饭,你别慌着走,咱俩去菜园要点菜,咱得从后面走,走街里谁看见让人家说闲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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