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驴媳妇脸虽稍红,心却不乱,大大方方伸手把头发往耳后一抿,不慌不忙说:“你这刀头货,净成天胡咯咂……咱叔会是那不要脸的人?说那话的,都是吃草泡料,吃屎喝尿长大的,没吃过一粒粮食子儿,那是人?”
女人看看何顺,见他窘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,就接着骂道:“咱叔正正经经一个人,会是那不要一点脸,成天巴着眼往女人身上看,老想着和人家这个睡睡,那个睡睡的老骚货?那都是种猪种驴的材料,兴腾不了几年的畜生;牲口也能用不用十年老,那骚货三五年就得进汤锅;进了汤锅还惹得满锅骚,谁愿吃它?再炒炒,煎煎,炸炸,不到阴间就得经历各种磨难,再到阴间,看他得脱多少层皮,下辈子就托生成一条虫子吧。”
她指着叫驴说:“你这死鬼货,没说和咱叔好好的,啥事都往咱叔身上歪……咱叔是那不要一点脸,啥钻窟窿打洞的事儿都干脊梁骨都给人家快捣断的人?那良心背在脊梁沟的货,总是看人家妇女好,自己的女人留着给狗的?总有一天,要得到报应,叫他害个那啥病,叫他以后光会看,急死他哩!”
她说完,一扭一扭,头也不回,径直走了。
叫驴挤眉弄眼看着何顺笑。却不出声。何顺看着那女人,还没走出多远,怕她听见,也不敢吭气。又要气又是笑不知到底哪个合适。
直到看着女人走远。何顺这才舒出一口气,破口大骂道:“我日你娘,你这球孩子,啥话你都敢说。”
叫驴笑得咯儿咯儿的,说:“叫你以后还敢胡说不敢了,她可厉害着嘞,再一回她能把你骂到树梢上,你就挂那上面甭下来,给你晒成干萝卜。”
何顺真是遇到了对手,气也气不成:自己真说过那话。可那都是背着人说撂侉话呀,他能想到这敲锅锤儿对着事主说出来!
他笑也笑不出:那一顿翘言子拉舌,指鸡骂狗,把他骂得狗血淋头,脸上都红呲呲的。可他连还一句的劲头都拿不出:理亏呀!
他又想气又想笑地骂叫驴:“我日你娘,你咋不给你娘说。”
肖民听着外面嚷嚷,不知是啥事,就起来洗把脸,出来见叫驴和队长坐在房檐的阴凉里,问:“啥事儿说得恁热闹?”
叫驴就说:“这货仗着他大几岁,光骂我。”
何顺木楞着脸说:“还没敲钟,你起来镇早干啥?只管擎睡了。”
肖民就嚷道:“看你说的,我说我也得积极积极,啥时遇上茬口,叫你提拔提拔哩,你说这话,不是打击人的积极性吗?”
何顺忙呵呵笑道:“中中中,是我不会说话。”
叫驴就说:“打那鳖嘴,叫你胡撂。”
何顺说:“打我这刀头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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