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儿说:“那你还不给叔叔做饭吃,没礼貌。”
惠桃一下笑起来,紧走几针缝住口子,说:“只顾忙的,我去做饭,你就在这吃吧,吃了饭看这麦咋办?”
建成不好意思道:“我我一会儿再来中不中?这天也没事儿了。”
女人说:“又不是没粮食时候,吃碗饭怕啥?你回去只怕锅都刷了。”
“我妈给你炒鸡蛋,可好吃了。”那孩子也说。
说真的,别说炒鸡蛋,就是一碗白面捞面条,对肠胃还是有吸引力的。
惠桃也笑嘻嘻说:“真是,我去擀面条,一会儿就好,你去搬个凳子给叔叔坐,你俩先玩着。”
美食啥时候对人都有吸引力,建成的肚子都咕噜了,那是炒鸡蛋的香味引诱的。
谁家舍得吃鸡蛋呀,那都是要拿到代销店换盐的。
那孩子赶紧去屋里搬个凳子出来给建成,问:“你会讲故事不会?给我讲个故事。”
“讲啥故事?我不会。”建成说。
“你随便讲嘛,讲啥都中,讲个老魃子。”孩子哈哈笑。
“你不怕呀?”他问。
“不怕……怕也想听。”小孩儿说。
“那……我给你讲个疯子吧。”
“疯子吓人不吓人?”
“嘿嘿嘿,原先,村里有个疯子,大家都叫他二疯子;你以后要是遇见疯子,可别招惹他,他可敢打人,拿砖头砸人……”他陷入一段回忆。
“他打过你没有?”孩子问。
“打过嘛!有次放学回来,在路上遇见二疯子……”可实话说,孩子们若不挑逗二疯子,他不会发疯。
建成不想说了。
孩子又问:“后来二疯子呢?”
他说:“他死了,死了……”二疯子死的真惨,惨不忍睹,惨不能想。
“咋死的?疯死的?”孩子问。
“咱去做弹弓吧?”建成不知道该咋说,连忙转换话题。
“好好。”孩子立刻笑了:“咋做呀。”
“后院有树没,去寻个树杈。”两个人便往后院走去。后院有棵石榴树。建成瞅了一圈,说:“你有刀没有?”
孩子说有,跑着去拿刀。
他切下树杈拿回来,削得光溜溜的,又在上面挖出凹槽,问:“咋样?”
“这也不会打呀。”孩子说。
“别慌吗,等明天找两根皮筋一块皮子一拴就成了。”
孩子喜滋滋说:“好,不能诳人。”
这时候惠桃端出一碗面条,谷堆炫尖的,上面是炒鸡蛋,说:“我擀得多,你吃完我再下。”
他忙说:“中了中了,今儿个占个大便宜。”
女人咯咯笑道:“看你说的,这还是五八年?粮食气儿都闻不着?”
又说:“你别给他做弹弓,小心他出去打着人。”
他忙对孩子说:“弹弓可不能打人,打人就没收,不给玩了。”
孩子连忙保证:“保证不打人,打人是狗。”接过他妈送来的饭也吃起来。
女人也端出一碗饭,三个人坐在院里的夜色里吃着。灶房和一间屋里的灯光,透出门和窗户,在潮湿的院里洒下四块光亮。
恍惚之间,女人觉着这就是一家三口在吃晚饭。
吃过饭,说了一会儿闲话,那孩子就趴在妈妈的腿上睡着了。女人小声说:“我去把他放到床上。”
建成赶紧过去说:“让我抱。”抱起孩子,女人掀起帘子,进到屋里,将孩子放到床上,拉灭灯两人出来。
院子里一下幽静了许多,雨后的丝丝凉气,在清新的空气中游荡。招惹的人心身都很舒爽。
“有塑料布没有?”他小声问。
“有……”女人也悄声说。
“这地皮儿也汔了,铺层塑料布,再把晒布铺上,把麦摊开不起热就行了。”他说。
她小声说:“你说咋着就咋着。”
两人说干就干,忙了一阵,把麦晾开了。女人去灶房端来水,两人对着脸蹲下洗手,洗着洗着,男人握住了女人的手。女人不吭声,任他摸她的手。男人再也忍不住,看着她的脸悄声说:“叫我亲亲吧?”
女人说:“烂女人有啥亲,你要不嫌弃,想亲你亲吧。”
男人一把搂住,差点把中间的水盆弄翻,一下对上嘴去,像吸软柿子一样,呲溜呲溜大力猛吸。
女人心里直想笑:那个男人视若草芥的,这个男人却看似仙株,能救他命不成?
她刚才还是剩饭,转眼成珍馐了。
那是已经埋在心灵深处,被时光的落尘盖的严严实实的早就忘的没影的深吻,直直的亲到了心底里,舔去了那层落尘,惊醒了睡去的记忆。
她不由也紧紧抱住他,狠狠地吸他的嘴唇,还一下一下的轻轻咬,再也忍不住,呼吸喘气地说:“去屋里……啥都给你……”
小伙子一把抱起她,一脚踢翻了脸盆,连忙问:“哪个屋?”
女人指指孩子隔边的屋:那是她男人回来嫌她烦时住的屋,这回让她派上了用场。
男人抱着她大踏步向屋里跑,仿佛这是一次冲锋。那阵势,谁看了都得大吃一惊:乖的得儿,吓人呀,这是要朝死处弄呀!
事实上,那真的是一场战斗:来到战场,赤膊上阵,短兵相接。
男人掏出一把刀,一阵胡戳,一顿乱捅,弄出一个红呲呲的口子。眼看女人不中了,只剩下一口气,四脚拉叉,仰摆四叉,只在那里哎吆,嗯哼。
偏她是煮熟的鸭子——嘴硬。还不服输,决不妥协,用那最后一口气还在犟:“有骨气你使劲,你使劲……”
她才不信:随他多有劲,有多棒,拿一把软刀子能把她咋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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