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都是肉呀,全都是肉,这还不荤?”肖民笑道。
“你这货,逗二球儿嘞。”有人结论。
副队说:“高,高,这才是高。”
正说着,大个儿回来了。问:“在说啥嘞?”
“高个鸭子,说的是啥乱七八糟的,没一点腥气儿。”老二只管抱怨。
有人回了一句:“说荤故事嘞。”
大个儿立即说:“好,接着说,老家伙先说,他骚。”
副队就说:“你这货,真不要一点脸,一听说荤故事嘞,你看那精神;在家保准一黑老爬那上面,都不想下来;使死你个响器嘞;我结婚时,七天都没挨她,哪像你这不要脸货。”
“你七天都没和她睡,那她和狗睡了?她娘家陪了个狗?看起来你没狗弄得美。”大个儿哈哈大笑。
大家也跟着大笑。
“说那都是放屁话,还七天嘞,你发烧了吧,烧的发昏,做个梦也是在女人肚子上嘞;叫你说个故事,恁多啰嗦,不中你说说是不是她在娘家和人家谁睡惯了,不想和你睡也中……”
他就站在过道上,也不脱鞋,也不上铺儿。
副队说:“你这货,真是个不要脸货,说这话,听着像吃草泡料长大的……我给大家说个洋洋景:这都是解放前的事儿;那时候会(集会)上有洋洋景,看一回一两毛钱:就是一个箱子,这边有块黑布,把黑布盖住头,里面是一块玻璃,能看见箱子里是一幅画;人家掌柜在外边摇着一个拐把,那画就一幅一幅换着,听说是有十来幅画。”
“这是啥故事?”老二说。
“你别慌嘛,办事还得脱衣裳嘞……咱是没看过,听说那都是春画,各式各样的姿势,只有你想不到,没有人家画不出,啥都看的清清楚楚……”
“说呗。”老二催。
“我怕说了,你一下钻进箱子里啦,拽都拽不出来。”他哈哈笑。
大家也跟着笑。
“你不会给大家示范示范?都是啥高难动作。”大个儿笑哈哈的。
这时候,福全开腔了,说:“来吧,我说一个,咱小庄的人物,不说名了,自己猜吧,都是他自己告诉我的,咱先说明:要是听了,扳不住锤儿,可别怪我……
几十年前的事了:这家伙,是个大不照路儿(很出格的意思);以前村里有那不说脸的闺女,反正就是明的,谁去都中,只要多少给点东西;这货带个小弟,去人家那里,让女的坐到那罗圈大椅子上,两腿……
这货和他小弟,几步开外,跑着过去,看谁怼的准……这叫跑马xx……那闺女还笑的咯天呱地的……
那货说:他俩经常去寻那闺女,啥样式都玩过,那都说不离嘴;
这货还在村里有个相好,他只要一去,她男人就赶紧避出去,给他腾地方……河那边那个小村里,有个闺女他钩上了,也是啥时去,人家都开门迎接,家里人也不敢说个不字……他真算厉害透了。”
大个儿却突然说:“都给我撷开被子,我看谁没出息,不撷我可是扯啊。”
大家可能每人心里都有个紧箍咒,赶紧念诵,消除邪念,平稳呼吸,放慢血流,降低心速。
总算保住了面子,撷开被子,无惊无动,无风无浪,展示自己的定力。
“看,这有啥事儿?毛毛雨,没湿住麦根儿。”
“这点出息敢没有?那都不敢去有女人的地儿了。”
只有老二紧裹着被子不松,被大个儿一扯,大伙扭头一看:
“乖的儿呀,你啥时搭了个棚子?”
“这棚子也太简单了,一根棍可撑起来了。”
“我看着咋像个萝卜?你是怕这没菜吃,来时捎的?”
“我说这腌萝卜才有点骚气儿嘞……”
“明天早上腌腌,让副队吃了算啦。”大个儿说。
说得那老二窘得,赶紧夺过被子,背过身子睡下。
大家笑得,差点把庵子掀了。
这片没多少天后,就会再沉寂下来的牛屋一边,谁能想到,曾有一群人在这里胡吹乱侃了多天。
热闹时那笑声惊天动地。夜静后,只有轻轻的鼾声和着那山风,如有似无,在荒芜的沟脑上如语如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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