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天夜里,肖民给尿憋醒。几乎晚上他都不用起来的。可能是昨晚汤喝多了。
裹上棉袄,踢上鞋出去,一股冷风吹过来,一股寒气从脚脖儿直往上透,他不由打了个寒颤:起风了。
薄薄的秋裤如没穿一样,弄得他汗毛支扎,赶紧跑进牛屋,打着尿颤解决。
第二天早上,一起身,只觉得头上的庵子转了一下。他心说:不好,庵子给风刮走了。再一看,大家正在穿衣服,庵子牢牢的。
他这才明白过来:“哎呀,我头晕,我歇一天吧?”
副队忙说:“中中中,是不是冻着了?也不知这里有没有卫生室,你去看看,不行捏点药。”
肖民倒头又躺到被窝里,心说:我还是睡睡吧,睡睡可能就没事儿了。
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翻眼皮说:“咱可不做病号饭啊,就是这馍,还有点汤。”
他一时就有点上火,心里说:让你做了?他妈的,要是副队,你早做好端过来了,要是何队,你能把尾巴摇出来,还不知道你啥德行?
心里火,他却不想理这货。干脆也不睡了,起来一边往外走,一边说:“没事儿,少吃一顿饿不死,晌午多吃点儿。”
心里说:理你这癞皮狗。
那货在后边说:“人家也没交代,做病号饭得人家交代才行。”
肖民来到外面,想找个地方晒晒太阳。要能晒出汗,啥事儿都没了。却是刮着风,没个背风地儿。就往东面的沟边走,想看看下面是啥情况。
刚走到沟边,见下面有个人仰着脸,看见了他,招手叫他:“来吧来吧。”
是他一个外队的同学。给肖民指着路:“那边那边。”
他顺着路来到沟半腰,一块平地,一边是窑洞。他问:“这是你们住的地方?”
那家伙笑笑:“不是,这是九队。”
他又问:“你咋也没去?”
那同学笑道:“他妈的,快使死啦,手都是疼的,腿肚子也是疼的,歇歇,歇歇,干几天就歇一天,命是自己嘞,你咋啦?”
“好像感冒了,头晕。”他说。
那家伙哈哈大笑:“那怪美那怪美,趁势歇歇,吃饭了没?”
“吃个球!冷馍冷汤的,不想吃。”他说。
那家伙张着声说:“是翻眼皮做饭不是?那都是全村有名的挨耳巴子手,你没听说,前些年大队去修铁路,他去做饭,那谁也是不想动(有病的村话),人家歇了一天,领导来问咋啦,人家说有病了;你猜他咋说?他当着领导的面说:你有病?你有病?这么大的馍,你一顿吃两三个,你有病?你有球病!叫那货上去就是两戳脖子。”
这货还一边说一边比划呢,他说:“有病没病碍他啥球事儿?是不是?再说了,他要没病,那馍他会只吃两仨?笑话,我还吃四五个嘞。”
这货好笑,哈哈哈笑着说:“我日他得儿呀,干的啥活儿,不吃恁多,肠子也给脓断啦……走走走,我给你找个吃饭的地方。”
拉着肖民往窑洞里走。这是当地人废弃的窑洞,洞口烂惨惨的。进去,看见一个大个子男人正在灶台忙活。
那同学说:“柱子叔,羊汤还有没有?俺这伙计还没吃饭,给他弄一碗。”
这个叫柱子的人,肖民也认识,只是没在一块说过话。他转头看看肖民,说:“剩了个锅底儿,还热着呢,来吧。”
“乖的呀,你们早上就喝羊汤呀。”肖民惊叹。
“这是昨晚的,早上又喝了一顿。”柱子说:“你们不喝?”
“还没见过嘞。”肖民笑道。
“干的啥活儿呀,再不吃的好点,对得起这些人吗。”柱子说着把羊汤盛到碗里,说:“有点少,将就着喝吧,那边有馍,你吃几个拿几个。”
其实就是几片羊肺,几片羊肝,还有羊血,其它的可能都给捡走了。就这也行。垫垫肚子再说。肖民喝了个干净。
说了几句话。两人就出来了。
同学指着对面不远处沟半腰的一个窑洞说:“那是十七队。”
十七队有个同学叫小军。他问:“他来了没有?”
这家伙一本正经,绷着脸说:“来了嘛……出事儿啦,人不中了。”
吓得肖民一惊:乖的儿,这工程还能损个人?忙问:“真的?”
这货还是绷着脸说:“真的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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