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平稳碾过满街银杏,细碎的“沙沙”声裹着风飘进车窗,像把方才林间没说完的絮语,又轻轻复述了一遍。
沈星玥将画板拢在膝头,指尖反复蹭过右下角“予我暖阳”四个字,墨色笔迹似还带着余温,连耳根都悄悄漫上一层浅红。
口袋里的手机轻震,是江拓野的消息:“已到工作室,放心。处理完第一时间找你。”末尾缀着个歪歪扭扭的银杏叶表情,圆滚滚的叶片连纹路都画得笨拙,和他平时沉稳寡言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沈星玥盯着屏幕,唇角忍不住弯起来,指尖飞快敲出回复:“好,别赶时间,记得吃点东西。”
放下手机,她低头看向画板。夕阳透过车窗,把画纸上裙摆的褶皱、发间珍珠发夹的光泽都染得透亮,忽然就想起江拓野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痕迹。
从前她总觉得,江拓野就像秋日里的银杏,看着温和柔软,骨子里却藏着不慌不忙的坚定。
车子驶进小区时,天边的橘粉晚霞已淡成了雾蒙蒙的浅紫。
沈星玥抱着画板刚走进大门,就撞见提菜篮回来的张阿姨,老人一眼瞥见画板上的画,笑着打趣:“玥玥这是去看画展啦?这画得也太好看了,眉眼间跟你本人一模一样!”
“是朋友画的。”沈星玥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画板边缘,脚步悄悄快了些,心里揣着小雀跃,只想赶紧回家,把这幅画好好收进画框里。
刚开门,她就把画板放在玄关矮柜上,转身去洗手。
等擦着手出来,目光落在画板角落,忽然发现了之前没留意的细节——画中她的裙摆下方,藏着一片指甲盖大的银杏叶,叶片上用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笔触,画了两个紧紧挨着的小圆圈,里面分别写着“J”和“S”。
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撞了一下,沈星玥凑过去,指尖轻轻点在那两个小字母上,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,连呼吸都慢了半拍。
就在这时,手机响了,是出版社的李姐:“玥玥!你之前交的童话稿,甲方那边特别满意!就是想加一组插画,风格要暖一点,最好能掺点秋日元素,你自己有没有合适的插画师推荐呀?”
秋日元素、温暖风格……沈星玥的目光瞬间飘到矮柜上的画板,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江拓野在银杏树下作画的模样——他半蹲在地上,阳光落在他发顶,握着画笔的手稳而轻,连风都似在悄悄等他画完。
她犹豫了一秒,轻声说:“李姐,我有个朋友,风格应该特别契合,我先跟他沟通下,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!”李姐的声音里满是笑意,“我就等你好消息!”
挂了电话,沈星玥把画板小心翼翼靠在书桌边,又翻出块米白色丝绒布轻轻盖在上面,像是守护着一份怕被风吹走的珍贵秘密。
夜里八点多,手机终于震了。沈星玥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,点开一看,果然是江拓野:“刚忙完,项目没问题了,抱歉,让你等久了。”后面跟着个耷拉着耳朵的小表情,和他平时冷静沉稳的样子反差极大。
沈星玥指尖飞快回复:“没事就好!是不是累坏了呀,拓野哥?”
没几秒,消息就传了过来:“还好,就是有点遗憾,下午在林子里没把话说完。等我忙完这个项目,把剩下的话补上,好不好?”
看到“把剩下的话补上”几个字,沈星玥的脸颊瞬间又热了起来,抱着手机笑出了小梨涡,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大大的“好”。
羞涩了好一会儿,她才想起正事,又发了条消息:“拓野哥,你明天有没有空呀?有点事情想跟你当面商量。”
“有,下午我过去找你。”
第二天下午,江拓野准时来接她。他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,领口缀着颗小小的白纽扣,比起平时常穿的衬衫西裤,多了几分柔和的感觉。
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,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,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,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,暖得让人想放慢脚步。
沈星玥把出版社要加插画的事说了,还捡了几个童话稿里的情节讲给他听——主角是只喜欢捡银杏叶的小兔子,总想着把秋日的温暖藏起来,送给冬天里怕冷的朋友。
江拓野听得很认真,偶尔会停下脚步,跟她聊起想法:“可以在插画里加只抱着银杏叶的小兔子,耳朵上系个浅棕色蝴蝶结,正好呼应主角软乎乎的性格。”
“秋日的小木屋外,加一盏挂在树枝上的暖黄色小灯,傍晚亮起来的时候,会更有‘藏温暖’的感觉。”每一个建议都精准戳中沈星玥的心思,让她忍不住眼睛发亮。
“拓野哥,你好像比我还懂这个故事!”沈星玥抬头看他,眼底满是惊喜。
江拓野侧头看向她,阳光落在他眼底,漾着温柔的笑意:“因为是你写的故事,我自然会认真听。而且……能参与到你的作品里,对我来说,是很开心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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