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那扇沉重的橡木门终于被拉开一道缝隙时,刺眼的光线,狠狠刺入沈清欢因长时间适应黑暗而极度敏感的瞳孔!
沈清欢下意识地用伤痕累累的手臂死死挡住眼睛,身体蜷缩得更紧。
门外站着面无表情的管家,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佣。没有陆承渊的身影。
“沈小姐,出来吧。”管家的声音平淡无波,不带丝毫情绪。
冰冷的地面,刺骨的寒气,无边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恐惧……在地下室的每一秒都像在地狱里煎熬。
沈清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,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几度沉浮。此刻听到“出来”两个字,她甚至没有力气感到解脱,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、近乎麻木的虚脱。
她像一个提线木偶,被两个男佣几乎是半拖半架地弄出了那个黑暗的牢笼。
重新站在光亮下,她浑身冰冷,单薄的睡衣被冷汗和灰尘浸透,紧紧贴在身上。
她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嘴唇干裂脱皮,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死寂。手腕和膝盖上的淤青触目惊心,指甲翻裂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发黑。
她被直接带回了那间客房。佣人送来了干净的衣服和食物,医生也很快过来检查。医生看到她身上的伤和极度萎靡的精神状态,眉头紧锁,但什么也没问,只是沉默地处理伤口,开了安神和消炎的药。
沈清欢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,任由摆布。清洗、上药、换衣服、吃药……每一个动作都迟缓而僵硬。
她低着头,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,拒绝与任何人有眼神接触。别墅里静得可怕,
身体的伤口在药物作用下缓慢愈合,但精神上的创伤却如同附骨之疽,日夜啃噬着她。对黑暗的恐惧达到了病态的程度。
夜晚必须开着所有能开的灯才能勉强入睡,稍有风吹草动,哪怕只是窗帘被风吹动一下影子,都会让她瞬间惊醒,冷汗涔涔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裂。
白天,她也尽量避免待在光线不足的角落。
而最深的绝望,来自于绘画的彻底断绝。
陆承渊那双淬着恨意与毁灭的眼眸,地下室那无边无际的、吞噬一切的黑暗,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,将她心中最后一点对绘画的渴望和本能死死压住。
她甚至不敢去看任何与绘画相关的东西,佣人打扫时不小心掉落的铅笔屑,都会让她瞬间脸色煞白,浑身僵硬。
沈烬……想到妹妹,是她唯一能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。
她依旧每天去医院,隔着玻璃看着妹妹日渐好转却依旧沉睡的小脸。
每一次探视,都让她心如刀绞,同时也更加清晰地意识到:她需要钱!需要很多很多钱!乐乐的后续治疗、康复、未来……都是天文数字!陆承渊支付的医药费是枷锁,但她不能只靠他的“施舍”!
被撕碎的文件夹,被夺走的铅笔头,被关在黑暗中的极致恐惧……陆承渊用最残忍的方式斩断了她自力更生的路。
她被困在这座金丝笼里,像一只被拔去了爪牙的鸟,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。
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。难道真的只能像陆承渊所期望的那样,彻底沦为没有思想、没有灵魂、只配赎罪的傀儡,永远活在他和江雪宁的阴影之下,依靠他的“恩赐”苟延残喘?
不!心底深处,一个微弱却执拗的声音在呐喊。她必须想办法!她必须……离开这座无形的牢笼!
一个名字,在她绝望的心湖里挣扎着浮起——程洛。
那个给过她平等和尊重,给过她希望的人。
向程洛求助?这个念头让她浑身颤抖。
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!陆承渊的警告言犹在耳:“再敢和那个程洛有任何联系……我会让你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!我会让你妹妹,也尝尝你该受的滋味!”
他会知道的!他无处不在!他一定会知道的!想到可能连累妹妹,沈清欢恐惧得几乎要窒息。
可是……如果不求助程洛,她还有什么路可走?
妹妹是她唯一的亲人,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。为了妹妹,她必须要赚到很多的钱!
沈清欢反反复复想了好几天。
终于,在一个陆承渊确定出差、深夜才归的下午,沈清欢抓住了一丝机会。她借口要去医院做一项特殊检查,管家并未起疑,安排了司机送她。
车子停在医院门口。
沈清欢的心跳得像擂鼓。
她没有立刻下车,而是对司机说:“王师傅,检查时间可能比较长,你不用在这里等,先回去吧。结束了我打车回去就行。” 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,但指尖却在微微颤抖。
司机有些犹豫:“沈小姐,陆总吩咐……”
“陆总那边我会解释。”沈清欢打断他,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。
“只是常规检查,不会太久。你在这里等着也浪费时间。” 她拿出手机晃了晃,“我有定位,陆总随时能看到我在医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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