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须刚探出通风口,秦明的右耳钉猛地一震,仿佛有根无形的针从耳骨直刺脑髓。他几乎本能地后退半步,脊背贴上湿冷的砖墙,指尖已悄然扣住腰间的匕首柄。金光自夜空劈落,如天外流星般砸在铁栅栏上,轰然爆响震得巷子两侧窗户嗡嗡作响。金属瞬间熔化成赤红液滴,黏液被高温蒸发,发出刺鼻的焦臭,那根漆黑如墨的触须猛地抽缩,像受惊的毒蛇般缩回深处。
巷子深处传来一声嘶叫,不是人声,也不是动物能发出的声音——那是某种介于现实与虚妄之间的低频震荡,带着撕裂灵魂的尖锐尾音,在空气中留下久久不散的余波。几片枯叶无风自动,打着旋儿飞向排水沟,仿佛被无形之口吞噬。
王灵官站在半空,三目睁开,额心竖瞳幽光流转,电光在其间游走如龙。他并未落地,双脚悬于离地一尺之处,风火轮静静悬浮于足下,未燃火焰,亦未转动,却隐隐透出压抑的威压。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地面六道裂纹,每一道都深不见底,边缘泛着暗红血丝般的微光;随后又转向排水沟方向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。
“北斗六星已成,唯缺破军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古寺晨钟,一字一句撞进秦明的脑海,激起层层涟漪,“你既看得见阵基,怎看不出死门所在?”
秦明没动,手仍握着匕首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知道师父不会多说第二遍。刚才那一击并非为杀敌,而是以雷霆之势逼退邪物,争取布防时间。如今巷子里的阴气已被压制三丈,爬山虎停止了诡异蠕动,叶片重新垂落,路灯也陆续亮起昏黄光芒,可地下管道深处的动静仍在继续——那是沉闷的搏动,像是某种巨兽的心跳,规律而冰冷。
“子时三刻,门启三分。”王灵官抬起右手,食指轻点巷尾那个锈迹斑斑的排水沟盖板。那盖板毫不起眼,边缘长满青苔,缝隙里塞着烟头和碎纸屑,此刻却隐隐透出一丝异样的寒意。“不是让你进,是让你堵。”
话音落下,他的身影开始变淡。金甲红袍的颜色一点点褪去,如同水墨入水,被黑暗悄然吸走。金光渐隐,轮廓模糊,最后一丝痕迹消散前,他留下一句话:“镇邪者不斩空阵,只破执念。”
秦明站着没动。耳钉温度降了下来,不再发烫,反而变得冰凉,贴着耳骨微微刺痛。他低头看自己左手,指尖轻轻碰了下刚布下的雷符边缘。两枚符纸已贴在排水沟两侧的地砖上,位置不对称,间隔约四十厘米,墨线歪斜却不乱,是他用左手逆写而成,刻意避开正统符法路径,以防被反向追踪。
他重新启动灵觉。视野骤然变化,肉眼所见的世界褪去表象,六道裂纹在眼中连成北斗形状,每一颗星位都泛着暗红色光晕,宛如埋藏于大地血脉中的禁锢节点。贪狼、巨门、禄存、文曲、廉贞、武曲——六个点完整闭合,构成锁魂阵的前置结构。而第七个位置,也就是破军之位,应位于阵法最外侧,承担收束与引爆的作用。
可现在,这个位置空着。
他盯着排水沟下方的地砖。普通水泥方砖横平竖直铺陈,唯有此处四块砖呈逆时针旋转,拼成一个类似八卦的图案,但阴阳鱼方向颠倒,乾位居下,坤位在上,违背天地常理。主缆交汇点就在正下方,三根粗电缆穿过地下井道,在此汇合,电流波动极不稳定,偶尔闪出蓝紫色电弧。
若这里是破军位,补上符阵,整个结构便会闭合,阴阳通道将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,释放出被封印多年的怨念洪流。可王灵官说的是“堵”,不是“补”。
他突然明白了。
真正的破绽不在物理位置,而在逻辑规则。这种级别的阴术极为古老,名为“七煞引魂局”,需以活人意识为引,主动踏入破军位,方可激活最终仪式。对方留下这么多线索,引他来查,目的就是让他成为那个“自愿踏入”的祭品——只要他心生破阵之意,便等于亲手点燃引信。
所以他不能补阵,只能断愿。
他从背包拿出最后两枚雷符。这是昨晚刚画好的,朱砂混着鸡冠血调制,墨迹尚未完全干透,符纸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。他用匕首尖挑开符纸一角,将其中一枚翻过来,背面朝上贴在左侧地砖接缝处——此举逆转符咒流向,使其由“聚灵”变为“散念”。另一枚则斜压在排水沟边缘,刀尖顺着缝隙划了一道浅痕,引导符力下沉,渗入地底。
反向符线成型刹那,空气中荡开一圈肉眼难辨的波动,像是平静水面被投入石子,涟漪扩散至整条巷子。他感觉到地下传来的节奏变了。原本平稳如呼吸的脉动变得急促,接着猛然停滞,仿佛机器齿轮卡死,发出一声沉闷的“咔哒”声,像是某种机关被强行阻断。
时间不多了。
他看了眼手表。23:47。距离子时三刻还有十四分钟。
通风口那边又有了动静。铁栅栏轻微晃动,不是从里面顶出来的,而是某种力量在外部拉扯。他走过去蹲下,用手电照进去。光束穿透幽暗,映出内壁密布的腐蚀斑,比刚才更多,几乎连成一片,像是被强酸长期侵蚀。黏液仍在渗出,但流速明显减缓,地上那层已经开始凝固,颜色转为紫黑,表面浮起细小气泡,破裂时散发出腐臭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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