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钟楼的轮廓灯光,在夜色中稳定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,像一只巨大的、没有温度的萤火虫,静静标记着时间的流逝。十五分钟,或者更久一些,灯光熄灭了。黑暗重新吞没了那座尖顶的轮廓,仿佛它从未亮起过。但刚才那段时间的光亮,已经像一道冰冷的刻痕,划在了沈清莲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上。一个完整的、被城市公共计时系统所承认的、一小时的时间单元,过去了。
阳台上的风,似乎小了些,但寒意并未减退,反而更深地沁入骨髓。四肢百骸的麻木感已经从刺痛变成了沉重的、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木头般的感觉。脸颊贴着瓷砖的地方,已经失去了知觉。只有心跳,沉重、缓慢、但依然有力地撞击着胸腔,像黑暗中唯一的、固执的节拍器。耳朵里,那单调而持续的“嘶嘶”声,仿佛已经成为了背景的一部分,与风声、远处模糊的车流声,以及她自己血液流动的微弱嗡鸣混合在一起,构成了一曲诡异的、关于等待与终结的交响。
是时候了。
这个念头,像一颗冰冷的石子,投入她冻结的意识深潭,没有激起波澜,只是无声地沉底,带来一种尘埃落定的确认感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僵硬地,离开了倚靠的墙壁。关节发出细微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,像生锈的机械部件在强行启动。她尝试活动了一下脚踝,一阵剧烈的、如同无数细针攒刺的酸麻感瞬间袭来,让她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,伸手扶住了冰冷的栏杆才稳住身体。冰冷的铁锈触感刺痛了掌心。她没有理会,只是静静地站着,等待那阵难熬的麻痛过去。几秒钟后,感觉恢复了少许,但双腿依然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她弯腰,捡起脚边那块早已被风吹得半干、摸起来冰凉僵硬的旧毛巾。没有犹豫,她将它重新捂在口鼻上,在脑后打了个结。这是必要的防护,也是“现场”的一部分——一个惊慌失措、试图自救的女儿可能会做的事。尽管她知道,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通风,阳台上的煤气浓度应该已经极低,但谨慎,是此刻唯一能保护她的东西。
然后,她转身,面向那扇将她与屋内隔绝的玻璃门。门内,是更深沉的黑暗,寂静得像一座坟墓,只有那“嘶嘶”声,依旧顽固地、微弱地从门缝中渗透出来,像毒蛇垂死的吐息。她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。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,瞬间蔓延到整条手臂。她的手很稳,没有丝毫颤抖。
她轻轻拧动门把手。老旧的金属发出轻微的、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她停顿了一瞬,耳朵捕捉着门内的任何异动。
没有。只有那持续不断的、稳定的嘶嘶声,以及……一种更加深沉的、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死寂。
她用力,将门拉开一道缝隙。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甜腻腐败与沉闷空气的味道,瞬间扑面而来,比之前在门外嗅到的要浓烈数倍,即使隔着湿毛巾,也清晰地钻入鼻腔。那是煤气特有的、令人作呕的臭味,混合着陈年房间的尘埃、旧家具的气息,以及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生命正在迅速腐败消亡的、冰冷的气息。
胃部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。她强行压下那股恶心感,侧身,从门缝中挤了进去,随即反手将门在身后轻轻掩上,但没有关严,留下一条大约两指宽的缝隙——为了保持一丝极其微弱的空气流通,也为了“逃跑”时能迅速拉开。然后,她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像一尊雕像,让眼睛适应屋内更加浓重的黑暗,也让感官去探测任何可能的危险。
客厅里,黑暗浓得化不开。只有从阳台门缝透进来的、极其微弱的夜光,勉强勾勒出家具大致的轮廓,像蛰伏在阴影中的怪兽。那嘶嘶声清晰了一些,依旧从厨房门的方向传来,稳定得令人心悸。空气中煤气的味道更重了,带着一种甜腻的、令人头晕的质感。她屏住呼吸几秒,感受着身体。没有明显的眩晕、恶心加剧或其他不适。初步判断,客厅的煤气浓度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造成严重中毒,但长时间暴露肯定有害。她必须快。
她的目光,像夜行动物的瞳孔,在黑暗中努力搜寻,最终锁定在沙发的位置。那里,有一团比周围阴影更加浓重的、不规则的凸起,几乎没有任何起伏。
她开始移动。脚步放得极轻,像猫一样,贴着墙壁,避免触碰任何家具发出声响。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,耳朵竖起,捕捉着沙发上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——哪怕是最细微的呼吸声,或者翻身时衣料的摩擦声。
没有。只有一片沉滞的、令人窒息的寂静。那嘶嘶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,单调地重复着,仿佛在给这片死寂打着节拍。
越来越近了。煤气的味道也越来越浓,混杂着沈月柔身上尚未散尽的酒气和体味,形成一种更加怪异、令人不适的气息。清莲的心跳,在胸腔里平稳地、有力地跳动着,没有因为靠近“死亡现场”而加速,也没有因为煤气的危险而紊乱。它只是规律地、冰冷地跳动着,像一台精密仪器的核心部件,在恶劣环境下依然一丝不苟地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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