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水峪哨点的日子并未因上次的“参观”而变得轻松。叶冷轩一如既往地严谨,将巡防事务安排得滴水不漏,每日勘测灵气波动,记录边境线上最细微的变化。
他面容冷峻,指令清晰,唯有在投向幽阙方向的片刻凝望,泄露着潜藏的心事。
这日午后,一名巡守弟子匆匆来报:“叶师兄,幽阙方向的‘鬼哭林’区域,灵气波动异常剧烈,伴有强烈的怨煞之气弥漫,恐有邪物作祟!”
叶冷轩眉头微蹙。鬼哭林位于幽阙势力范围边缘,地形复杂,素来多有精怪,但如此强烈的怨煞之气却非同寻常。他立刻想起上次沐星澜提及的灵脉异常。
“详细说。”他声音沉静。
“是!巡逻至黑水峪与鬼哭林交界处,便觉灵气流向紊乱,林中隐约传来凄厉哭嚎之声。属下不敢深入,但见林线上空有灰黑色怨气凝聚不散,且…且林中草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!”
定向抽离?叶冷轩心下一动。这并非寻常精怪或魔修修炼所能造成的景象,倒更像某种…掠夺性的阵法?
“点一队人,随我前去查看。”他下令道,语气不容置疑。给出师门的理由是“探查魔气异动,防患于未然”,但内心深处,一丝难以言喻的关切悄然浮现。
那片地域,归她管辖,如此异动,她必然已在现场。他可不想下次见到她时,是更棘手的烂摊子。
与此同时,幽阙之内。
石猛粗犷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,正向沐星澜汇报:“大人!鬼哭林那边出大事了!俺刚带队巡逻回来,那林子…那林子跟被抽干了魂似的!好多兄弟们都瞧见了,老树精木翁的地盘,原本绿油油的,现在枯了一大片!
住在林子边的兔妖老三一家,不知咋的,全都红了眼,疯了一样攻击路过的采集队,好不容易才制住,像是被啥东西污了心神!”
沐星澜正拿着一卷兽皮地图查看,闻言抬起头,紫眸中闪过一丝锐光:“集体狂躁?灵气枯竭?”她放下地图,“备药囊,叫上白芨老者,去鬼哭林。”
很快他们便抵达鬼哭林边缘。
一踏入林中,一股衰败死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。原本虽名“鬼哭”,但林中自有其勃勃生机,此刻却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枯槁。
树木枝叶低垂,失去光泽,地面植被大片枯黄,空气中流淌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怨之气,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极淡、却异常冰冷的能量残留,试图侵入神识,却被沐星澜周身自然流转的寂灭之力轻易化去。
越往深处,景象越发凄惨。甚至能看到一些弱小精怪干瘪的尸身。
几个幽阙的采集队员正围着受伤的同伴包扎,白芨老者蹲在一旁,手里的药杵正碾着凝露草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:“这怨气邪性得很,渗进经脉里就跟冻住似的,普通丹药压不住。”
“大人!”看到沐星澜过来,采集队员们立刻起身行礼,眼里的慌乱少了些。沐星澜走到一棵枯树前,指尖轻轻按在树干上,寂灭之力顺着指尖探入,树体内的灵气果然空得彻底,只剩下一丝微弱的、带着哀怨的寒气,像是被困在里面的亡魂在哭。
“好阴毒的手段。不是吞噬,是抽吸…还混杂了别的东西。”沐星澜低声自语。
“木翁呢?”沐星澜问。木翁是鬼哭林的树灵,活了上千年,平时虽脾气古怪,却最护着林子里的生灵,若是林子出事,他绝不会不见踪影。
石猛摇头:“没见着,往常他早该察觉动静出来了。”
正说着,前方林地中央传来一阵痛苦而狂乱的嘶吼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树木断裂声!
众人疾步赶去,只见一株巨大的、已然半枯的古槐正在疯狂舞动它焦黑的藤蔓,攻击着周围一切活物。树干上隐约浮现出一张扭曲痛苦的老者面容—正是木翁!
“饿…好饿…冷…地下…地下有东西在吸…”木翁的声音断断续续,充满了痛苦与疯狂,“滚开!都滚开!”
漆黑的藤蔓如同毒蛇般抽向沐星澜!
沐星澜眼神一冷,并未躲闪,只是抬起手,掌心紫芒微闪,那足以开山裂石的藤蔓在触及她掌心前便如同撞上一片无形的深渊,寸寸开始碎裂。
“木翁,你被怨气控住了!我帮你清了它!”沐星澜喝道,同时一股温和却霸道的寂灭之力探出,试图压制他体内狂暴的怨煞之气,并感知根源。
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清冷声音:“等等!”
沐星澜回头,就见叶冷轩带着几名璇玑阁弟子站在不远处,青玄剑已出鞘,剑身上的冰纹泛着冷光。
他快步走到沐星澜身边,目光落在木翁身上,眉头紧锁:“他体内的不是普通怨气,是怨煞精,靠吞噬灵气为生。你若用寂灭之力硬清,只会让他本体受损。”
“那你有办法?”沐星澜挑眉,倒没想到这古板小道还懂这个。
叶冷轩没回答,从储物袋里拿出聚灵阵盘,快速在地上布下阵法:“我用聚灵阵稳住林子的灵气,再用驱怨符引走怨煞精的注意力,你趁机用寂灭之力剥离他体内的怨煞,别伤了他本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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