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,是这里唯一的色调。恶臭,是这里永恒的气息。
“滴答。”
一声清晰的水滴声,在死寂的下水道里显得格外突兀,又带着某种残酷的规律性。声音来自上方井壁的缝隙,几缕不知名的短小藤蔓顽强地从水泥的裂口中探出,汲取着外界渗入的微弱湿气,又将过滤后相对干净的水分,凝聚成珠,缓缓滴落。
“滴答。”
又是一声。水滴落入下方一小滩相对清澈、由无数次滴答积蓄而成的小水洼中,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。
这是刘乐被困在这个绝望囚笼的第二十三天。
他仰面躺在冰冷、潮湿的水泥墩上,身体轻得仿佛没有重量。曾经被A1原液和进化之种强化过的肌肉,早已在漫长而残酷的饥饿中消耗殆尽。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,清晰地勾勒出肋骨的轮廓,眼窝深陷,颧骨高高凸起,如同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,都牵扯着空瘪的腹部,带来一阵阵虚无的绞痛。
他的目光,空洞地投向头顶那唯一的出口——厚重的井盖。井盖上,那个用于提拉的小孔,成了连接外界与这个地狱的唯一通道。一束微弱的光柱,从小孔中斜射而下,在弥漫着腐臭和潮湿水汽的空气中,形成一道清晰的、浑浊的光路。无数微小的尘埃和菌孢在光柱中缓慢地、无意识地漂浮、翻滚,如同宇宙中漫无目的的星尘。
这束光,照亮不了黑暗,反而更衬出这方天地的绝望。
期间,他不是没有尝试过。他拿出过那五十颗零阶晶核,甚至咬牙动用了两颗珍贵的一阶晶核,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吸收。能量流依旧在体内流转,带来熟悉的微弱刺痛,然后,一如既往地,撞上那无形的壁垒,溃散,消逝。体能没有一丝增强,那废冰系异能,依旧只能让他掌心触碰到的东西,变得稍微“凉快”一点,仅此而已。
希望,如同被水滴反复冲刷的石头,早已磨平了所有棱角,只剩下光滑的、冰冷的绝望。
他就像一只真正的老鼠,蜷缩在这肮脏的下水道里。这,似乎就是他命定的归宿。与末世前他对自己的定义,那个挣扎在社会底层、看不见未来的网约车司机,似乎并无本质区别。唯一的区别在于,末世前,他至少不会真的饿死、腐烂在某个下水道里;而末世后,这一切正在真实地上演。
张天算临终前那带着宿命论的话语,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中回荡:“这个末世,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命,只会让好命的人更好命,苦命的人更悲惨……”
呵,何其精准。他刘乐,就是那苦命中最苦的那个。连那亿万分之一的“废冰系”,都像是命运对他这个“苦命人”的额外嘲讽。
“滴答。”
水滴声再次响起,精准地敲打在他麻木的神经上。
他的眼神,早已失去了所有光彩,如同熄灭的灰烬,空洞地映照着那束微光。外面,变异兽群的嘶吼和抓挠声从未停歇,反而似乎因为某种聚集,变得越来越密集。这里,本就是它们的巢穴,它们的家。而他,只是一个闯入的、即将被消化掉的异物。
“滴答。”
放弃吧……
脑海中的低语再次浮现,这一次,不再是清晰的语句,而是一种弥漫性的、如同这恶臭空气般无孔不入的意念。放弃吧,挣扎了这么久,还不够吗?从超市地下室到聚集地,从敬老院到研究所,再到这暗无天日的下水道……每一次,不都是被命运狠狠踩在脚下吗?
他的思维开始不受控制地飘散,如同光柱中那些无根的尘埃。精神涣散,意识模糊,饥饿带来的虚弱让他的思考变得支离破碎,近乎幻觉。
他想到了很多,又似乎什么都没想。末世前的卑微,末世后的挣扎,像一幅幅褪色的、无声的画面闪过。
“滴答。”
莫名的,他的思绪飘向了更虚无的领域。他想到了哲学意义上“存在”的本质,想到了个体在宏大命运面前的无力,如同这水滴,看似有自己的轨迹,终究落入注定的水洼。
然后,思绪又跳脱地飘向了浩瀚的宇宙。星辰的生灭,星系的旋转,那无垠的黑暗与冰冷……宇宙的本质是什么?是无穷的运动,还是极致的寂静?
“滴答。”
思维又自嘲般地,落回到了自己那可笑的、唯一的“所有物”——废冰系。冷,低温。
“冷……又能怎样呢?”他在心里麻木地想着,连自嘲都显得无力。
但涣散的思绪并未停止。他无意识地抛弃了对“冷”或者“废冰系”本身的执念,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词。他的意识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在“低温”这个概念更深的层面。
“温度……是粒子平均动能的体现……”
“绝对零度……是理论下限,粒子运动近乎停止……”
“熵……是系统无序度的度量。”他的知识很零碎,大多是以前刷视频或看杂书留下的模糊印象。“热力学第二定律……孤立系统,熵增不可逆……意味着万物趋向混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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