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…叮…当…”
沉闷的敲击声仿佛不是落在砖石上,而是直接凿进刘乐的脑髓里。
他右手熟练地抹上水泥,左手将新砖精准垒上,顺势刮掉溢出的灰浆。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如同重复了千万次的机械程序。完工,他放下工具,准备去解决生理需求。
“嘛去?”旁边的张麻子叼着根草茎问道。
“厕所。”刘乐的回答永远简短。
张麻子,人如其号,一脸麻子。本名张天算,末日前干的是算命卜卦的营生。无奈这行当在现代人多被视为坑蒙拐骗,加上他本人相貌不讨喜,在这聚集地里人缘极差。找不到人搭伙怎么办?他盯上了寡言少语的刘乐。刘乐对此倒无所谓——让他主动找人交际比登天还难,有个现成的搭档,正好。
就这样,两人搭伙砌了两个多月的墙。刘乐起初对着那堆从隔壁工地拉来的建筑材料一筹莫展,好在有个老师傅带了一天,他动手能力本就不弱,很快便上了手。
平心而论,张麻子也算不上纯骗子。他是正儿八经学过多年《周易》术数的,只是这时代信这个的人太少,一身本事便成了“坑蒙拐骗”。
刘乐回到工位继续挥汗如雨。张麻子推来一车水泥开始搅拌,咧着嘴笑道:“下工整点儿?”刘乐本想拒绝,但想到那口冰凉的滋味,喉结动了动:“行。”
没人愿意搭理张麻子,刘乐则根本不需要朋友。但只有刘乐不会嘲笑他的“封建迷信”,总是用“嗯嗯”应和。一来二去,竟也成了这末世里难得的“朋友”。
聚集地里多数人食不果腹,刘乐他们却能偶尔“消费”,并非他们混得多好,只因他们舍得卖力气。像刘乐这种身强力壮、沉默肯干的大个子,即便是个普通人,在这南方小城的聚集地里,也少有人会无故招惹。
日头西斜,两人如两尊不知疲倦的木偶,在逐渐增高的围墙上重复着砌垒的动作。
深秋的寒意渐浓,但位于南方的华亭城,即便到了严冬,也不至于冻死人。
下工后,两人穿过残破的巷弄。路边随处可见瘫躺着的老人,还有眼神空洞、向他伸出枯瘦小手的孩子。张麻子视若无睹,刘乐的目光在一个小女孩脸上停留了一瞬,那里面纯粹的祈求让他心头一刺,但他终究还是扭过头,加快了脚步。他帮不了,一个都帮不了。
没走多远,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少妇闪出,拦住了去路。“两位大哥,玩…玩玩吗?”她声音沙哑,面色蜡黄,瘦得几乎脱相。刘乐看也不看,抬脚欲走。张麻子却来了兴致:“多少?”
少妇挤出一个讨好的笑,露出一口参差的黄牙:“三点…三点贡献就成!”
看见那口黄牙,张麻子瞬间倒了胃口,转身便走。少妇急了,一把拉住他胳膊:“两点!一点也行!大哥,求你了!”
张麻子甩开手,满脸嫌恶。在他看来,这买卖做了是自己亏了。
少妇的眼泪瞬间决堤,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:“大哥,行行好…我孩子才五个月,再没吃的就要饿死了!我没力气,工地不要我…求求你,大哥…”
刘乐脚步顿住,回头望向她身后那个破烂窝棚,隐约能听见微弱的婴啼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警惕地环顾四周,确认无人注意后,从怀里那个沾满尘土的黑色塑料袋里,摸出两个中午工地发的、早已硬冷的馒头。
少妇愣住了,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破涕为笑,忙不迭地道:“谢谢大哥!走,进去,我伺候您…”
刘乐摇了摇头,声音低沉:“我不玩。”他看着女人,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,“孩子还小,用水把馒头泡化了喂他。五个月,能吃了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了些:“记住,别以为这次靠这样要到吃的,下次还能行。万一碰上进化者,人家烦了,一脚就能踹死你。你死了,孩子也活不成。放聪明点,这世道,活下去不容易。”
他将两个硬馒头塞进女人颤抖的手里,转身拉上还在撇嘴的张麻子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女人攥着冰冷的馒头,望着刘乐高大的背影,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。她知道熬过这次还有下次,孩子爹末日初就死了,她也快油尽灯枯。除了这破败的身体,她一无所有。作为一个母亲,她只想让孩子活下去,哪怕多活一天。刘乐说的道理她何尝不懂?以她现在的身子,随便一个凶蛮的普通人推她一把,都可能要了她的命。可她还能怎么办?只要还有一口气,她就要挣扎!为了孩子,她得挣扎!
走出一段路,张麻子撇了撇嘴,阴阳怪气地揶揄道:“唷,末世了还发善心?这么多人你救得过来吗?真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了?”
刘乐闻言,只是洒然一笑,那笑容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苍凉,又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淡然。
“我可不是什么圣母。”他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,轻声道,“这年头,披着人皮的,未必是人了。”
“我只是想时不时提醒一下自己……”
“……我还算是个人。”
张麻子看着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,微微怔住。夕阳的余晖给刘乐轮廓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。
他在心里暗啐了一口:“这碉人……话不多,装起逼来倒是又稳又狠。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是啥超凡入圣的进化者大佬呢……”
“……真他娘有范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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