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粝的沙石在秦言真脚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,每走一步,鞋尖都会卷起细小的沙粒,又在晚风中簌簌落下。他裹紧了身上那件打补丁的粗布外套,机械臂藏在宽大的袖管里,金属关节偶尔与布料摩擦,发出几不可闻的“咔嗒”声。方才在旅馆二楼窗外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,像枚模糊的图钉,牢牢钉在他的思绪里。
“到底是谁……”秦言真低声自语,那抹红色太刺眼了,在南廷灰扑扑的街巷里,像一团突然燃起的火焰,转瞬又消失在拐角。他仔细回想那身影的轮廓,肩线偏窄,步伐轻快,分明是女性的姿态。可印象里会穿红色衣服,又让他觉得熟悉的人,屈指可数。
“是谭筱熙。”
祁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:“要是真遇上这女人,倒也算巧了。”
秦言真脚步顿了顿,可她怎么会在南廷?“如果真是她,弑主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,总觉得要出事。尤其是今晚还要行动……”
“弑主应该不会跟我们作对才对。”祁愿的语气软了些,“毕竟之前也算是合作过。再说,咱们今晚人手不够,要是他们真在南廷,这不正好是现成的支援?”
这话倒是点醒了秦言真。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部专属的通讯器,机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,按键上还留着他指腹的温度。指尖悬在拨号键上,正要按下,一声怯生生的呼唤突然拽住了他的注意力。
“大哥哥……”
秦言真低头,视线撞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。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裳,衣角还沾着几块深色的污渍,裸露的小脚上套着一双不合脚的旧布鞋。她手里举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,碗沿沾着些干涸的粥痕,小身子微微发颤,像是怕他会走掉。
秦言真的心轻轻揪了一下。他蹲下身,与小女孩平视,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外套上的补丁。口袋里还剩一个茶叶蛋,蛋壳还完整地裹着。他摸出茶叶蛋,递到小女孩面前,又指了指斜对面一家亮着灯的烧饼铺,张开手比划了个“等”的手势,小女孩刚才说的话是带的南廷腔,秦言真不确定正常交流,能不能让互相都听懂于,是一边说话一边比划手势。
小女孩眨了眨眼,嘴里叽叽咕咕说着什么,带着浓重的南廷腔调,果然秦言真一句也没听懂。但她看懂了他的手势,小手紧紧攥着茶叶蛋,用力点了点头,小脑袋像颗晃动的小绒球。
秦言真站起身,快步走向烧饼铺。铺子门口支着个铁皮炉子,炉子里的炭火正旺,烤得烧饼散发着麦香,混着芝麻的香气飘得很远。掌柜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,见他过来,抬头笑了笑:“要多少?刚出炉的,热乎着呢!”
“来十个,要咸口的。”秦言真跟老板交流倒是顺利的多,从口袋里摸出几张萨郎,递了过去。掌柜麻利地用粗纸包好烧饼,又额外多塞了两个,“看你是外乡人,多给俩,填肚子。”秦言真谢过他,又让掌柜找了块干净的粗布,把烧饼裹得严严实实,南廷的街巷不太平,露着这么多吃的,容易被人盯上。
回到街角时,小女孩还乖乖站在原地,手里的茶叶蛋没舍得吃,紧紧抱在怀里。秦言真蹲下身,把裹着布的烧饼放在她面前,又指了指她,再指了指远处一间破败的石屋,好像在比划着“家在哪里”的手势。
小女孩眼睛一亮,拉起他的衣角,小步子迈得飞快,还不忘回头看他,生怕他跟不上。秦言真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,越走越偏,周围的房子渐渐变得破旧,墙壁上满是裂缝,有的屋顶甚至缺了几块瓦片,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。
最后,小女孩停在一间石屋前。屋子的木门是用几块破木板钉的,门轴上还缠着些干草,风一吹就吱呀作响。她推开门,快步冲了进去,嘴里喊着秦言真听不懂的话。很快,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,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洗完的粗布,指尖滴着水。
那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,脸色有些苍白,眼角带着淡淡的细纹,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,几缕碎发贴在颊边。看到站在门口的秦言真,她的眼神瞬间绷紧,连忙把小女孩拉到怀里,手臂紧紧护着孩子的后背,警惕地盯着他,像只护崽的母亲。
“我没有恶意。”秦言真连忙举起手,示意自己没带武器,又指了指地上的烧饼,放缓了语气,“只是把孩子送回来,顺便买了点吃的。”
女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,又落在那袋烧饼上,紧绷的肩膀稍稍松了些。她迟疑着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却带着清晰的东城官话:“您……是东城来的?”
秦言真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嗯,您能听懂官话?”
“以前跟丈夫学过一点。”女人的语气软了些,抱着孩子的手也松了些,但是却还带着一丝丝的警惕。“多谢您送孩子回来,还买了吃的……”她说着,眼圈微微发红,低头摸了摸孩子的头,“这孩子,总爱跑出去找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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