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色面包车的轮胎碾过沙土路面,扬起的尘雾被车窗隔绝在外,却挡不住车外愈发浓重的破败气息。秦言真靠在冰凉的皮质座椅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机械臂的金属纹路,目光透过深色车窗,细细打量着南廷的轮廓。
与红石特区的断壁残垣不同,车窗外的房屋总算有了完整的墙体,只是墙皮依旧斑驳,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旧布。偶尔能看见几间像样的商铺,木质门板上刻着模糊的招牌,有的写着“杂货”,有的画着酒坛,却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。
车子开了将近30分钟,路边的电线杆歪歪扭扭地立着,几根电线松弛地垂下来,在风中晃悠着,像是随时会断掉。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孩子追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跑,笑声里掺着尘土的味道,倒给这片沉寂的土地添了几分活气。
“秦先生前面就是绿洲特区了”司机转告道。
祁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:“与其说这里是绿洲,倒像是片没浇透的庄稼地。”
秦言真没接话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他看见街角有个卖水果的小摊,木板上摆着几颗皱巴巴的苹果,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,正用袖口反复擦拭着苹果表面的灰,眼神里满是期待,却半天没等来一个顾客。不远处的墙根下,几个穿着粗布工装的男人蹲在地上,手里攥着发黑的馒头,边吃边低声说着什么,偶尔抬起头时,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。
面包车最终停在了一条相对平整的石板路路口,司机回头看了秦言真一眼,压低声音道:“秦先生,到接应点了,那位就是接应的人。”
秦言真推开车门,一股混杂着煤烟和食物残渣的味道扑面而来。他刚站稳,就看见不远处的电线杆下站着一个人,那人穿着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,袖口露出一块精致的银表,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。他身形挺拔,头发梳得整齐,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雪茄,眼神慢悠悠地扫过来,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。
秦言真走上前,目光快速掠过对方:西装料子是上等的羊毛,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袖扣,连皮鞋都擦得锃亮,显然是个习惯了精致生活的人。他停下脚步,微微颔首,伸出左手,机械臂的金属关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弧度:“您好,我是秦言真,奉命前来与里昂斯理事汇合。”
然而,对方却没有接他的手,只是歪了歪头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他的目光落在秦言真的机械臂上,停留了两秒,才慢悠悠地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拖腔:“秦理事不必多礼。我是弗兰克里昂斯长官特邀的协作助手,徐绯然。”
“嚯,这架子摆的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萨顿城主呢。”祁愿的吐槽瞬间在脑海里炸开,“伸着手不握,还歪着头装模作样,生怕别人不知道他‘高人一等’是吧?”
秦言真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自然地收回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外套下摆,像是在整理褶皱,实则压下了心底那点细微的不适。他知道在这里没必要计较这些小事。
徐绯然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情绪,依旧维持着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抬手做了个“请”的动作,手腕上的银表晃了晃:“秦理事,跟我来吧。”
秦言真点点头,跟在徐绯然身后往前走。司机见他们离开,便发动面包车,很快消失在沙石路的尽头,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车辙。
两人沿着石板路往里走,周围的景象渐渐热闹起来。两旁的商铺多了起来,有的卖布料,有的修鞋子,还有的摆着小摊卖油炸食物,滋滋的油花声混着商贩的吆喝声,倒是有了几分市井气息。只是这份热闹里透着杂乱,布料摊的碎布堆在路边,修鞋匠的工具散落在木箱上,油炸摊的油烟四处飘散,呛得人忍不住皱眉。
徐绯然走在前面,双手背在身后,脚步不急不缓。他偶尔会侧过头,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商铺,语气随意地介绍:“秦理事第一次来南廷吧?别看这里看着乱,却是萨顿有名的‘自由之地’,说直白点,就是非法交易的天堂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一个挂着“典当”招牌的小店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这里没有法律,有警察但基本上没什么用,连最基本的秩序都没有。唯一能让这些人收敛点的,只有每天的宵禁。不过你别误会,不是宵禁有多严,是这里的晚上太危险,抢东西的、打架的、甚至杀人的,随处可见,普通人根本不敢出来。”
秦言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那典当行的玻璃门蒙着一层灰,里面隐约能看见几个黑影在走动,气氛诡异得很。他刚想开口问些什么,却见徐绯然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看向路边一道将近两米高的围墙,围墙是用红砖砌的,顶部还插着几根生锈的铁丝,墙面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。
徐绯然没说话,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,随即纵身一跃。他的动作轻盈得像只猫,脚尖在围墙上轻轻一点,身体就翻了过去,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。紧接着,墙那头传来他带着挑衅的声音:“秦理事,能跟上来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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