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柜台后确实有本蓝封面的书,书脊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,书角还微微卷起。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荀念生转身往门口走,她什么都没带,身上还是那件米白色的针织衫,手里空空的,像只是出门买个东西,而不是要永远离开这个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。
门框上的铜铃又响了,“叮咚”一声,清脆得像要刻进空气里。荀念生走到门口时,忽然停住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屋里。她的目光扫过藤椅,扫过茶盘,最后落在祁愿身上,轻轻笑了笑,没说什么,转身就走进了巷口的阴影里。
祁愿站在原地,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,直到再也听不见。屋里静得可怕,只剩下窗外槐树叶“沙沙”的响声,还有茶盘上那杯已经彻底凉透的碧螺春,热气早就散得干干净净。
他沉默了片刻,才从藤椅上起身,脚步轻轻挪到柜台前。那本蓝封面的书下面,果然压着一把黄铜钥匙,钥匙上还挂着个小小的木牌,刻着“荀记书屋”四个字,边缘被磨得光滑,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。而钥匙旁边,还压着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,信封是浅棕色的,上面没有收信人,只在封口处用钢笔写着四个字“后会有期”。
字迹清隽,带着点温柔的弧度,和荀念生说话的语气很像。祁愿拿起信封,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厚度,还有点微微的粗糙感,像是放了很久的样子。“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吧。”他低声嘀咕了一句,又把信放回原处,轻轻压好,“留着,等秦言真醒了,让他自己看吧。”
他走到窗边,推开一点窗户,风立刻涌了进来,带着巷子里青石板路的味道,还有槐树叶的清香。他往巷口望去,那里空荡荡的,只有阳光落在青石板上,暖融融的,像秦言真刚来时感受到的那样。
桌角的薄荷糖罐还在,玻璃罐反射着阳光,晃得人眼睛有点花。祁愿走过去,拿起罐子,打开盖子,取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。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,有释然,有困惑,还有点莫名的怅然。
他靠在藤椅上,看着窗外槐树叶的影子在桌布上晃来晃去,忽然想起荀念生刚才说的话,“你是一把锁”。锁?锁什么呢?他不知道。但他知道,以后,他要帮秦言真的,或许还有很多很多。
巷子里的脚步声少了,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,还有屋里那只铜铃,偶尔被风碰一下,发出一声轻响,像在和过去告别,又像在迎接未来。祁愿闭上眼,等着秦言真醒来,等着把这间书屋,还有那封信,交到他手里。
后会有期。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。或许,这句话,不只是对过去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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