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?”秦言真的声音陡然拔高半分,又猛地咬住下唇把剩下的惊叹咽了回去,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沙发上熟睡的杜婉莹和诸子辰,连忙攥紧身下的床单。
床头小灯晕开一圈暖黄,映得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颤。
“是你,好像也不是你。”祁愿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,褪去了往日的慵懒,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凝重,“那地方根本不像梦,太真实了,脚下的麦芒刺得脚踝发痒,乌鸦振翅的风声还裹着麦田里的血腥的气味灌,连茅草屋的木头裂缝里卡着的干草,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秦言真的呼吸顿了顿,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追问:“那个身影……除了像我,还有别的不一样吗?”
“他的四肢是扭曲的。”祁愿的声音像是沉在水里,带着一丝冷意,“不是被打断的那种变形,是像被人用手强行揉拧的木偶,胳膊拧着奇怪的弧度,膝盖反着弯,站在麦田里的时候,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当时我正主导着你的身体,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不对劲,后面他袭击我,我就开始反击。”
秦言真的心跟着往下沉,他想起梦里那个干瘦的黑色怪物。“然后呢?”他的声音放得更轻,“后面发生了什么?”
“他像烟雾一样散了,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”祁愿的声音顿了顿,似在回忆当时的失重感,“紧接着整个麦田就开始晃,金色的麦浪倒过来往天上卷,茅草屋的木头噼里啪啦地碎成渣,我眼前一下子就黑了。等我再‘醒过来’的时候,应该是和你的意识同时恢复的一睁眼就看到那把刀迎面刺过来,然后我们就一起避开了。”
病房里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,秦言真盯着被单上的纹路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那个反复出现的梦、谭筱熙提到的“主”、还有祁愿看到的扭曲身影……这些碎片像缠在一起的线,怎么都理不清。
“要不要跟你那些朋友说?”祁愿突然开口,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,“这件事真的太邪乎了,它能切断我和你之间的联系你想啊,我和你共用一个身体,意识自从我醒来都是连着的,可那天在仓库里,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。万一再发生一次这种事,他们在你身边,至少能帮衬一把。”
秦言真沉默了。他转头看向沙发,杜婉莹抱着绘明理,眉头还轻轻蹙着,大概是连睡觉都在担心孩子;诸子辰靠在另一头,呼噜声打得轻响,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涂了墨;花镜澈趴在折叠床上,文件还摊在手边,手指似乎还保持着翻页的姿势。这些天,他们为了自己、为了北都的事,早就累得脱了形。
他缓缓摇头,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,却很坚定:“先不告诉他们。我现在要养伤,说了只会让他们多操心。而且关于‘主’,东宫说不定早就知道些什么,等我们回东城,我去东宫收入的档案里查清楚,到时候再把所有事跟他们说清楚也不迟。”
“行,听你的。”祁愿的声音渐渐淡下去,像是又沉回了意识深处,没再多言。
翌日清晨,阳光终于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钻进来,在地板上拖出一道细长的光带。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奥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肩上还搭着件没来得及穿的外套,耳尖的红色却怎么都藏不住,显然,昨晚的“乌龙”还让他没缓过劲来。
“我昨晚去找谭筱熙了。”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,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窘迫,甚至不敢看秦言真的眼睛。
“我把我的怀疑和你的猜想都告诉她了,然后她就炸了……指着我的鼻子说‘奥托里昂斯!听这名字你以前是西区人吧?怎么来东城这么久,一点这边的文化都没有学到啊?你拿纸笔来!我给你写!我们是弑主!是弑杀的弑!不是侍奉的侍!我们的共同敌人才是侍主会!我还以为多大的误会,原来就因为你认错了一个字?’”
奥托学着谭筱熙的语气,连带着手势都模仿得惟妙惟肖,逗得秦言真靠在床头笑出了声,连肩膀的刺痛都忘了。杜婉莹刚给绘明理梳完头,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打趣:“所以你这是彻底闹了个笑话?人都骂你了,总该把人放了吧?”
没想到奥托却摇了摇头,伸手挠了挠头,语气认真起来:“没放。”
“啊?”把杜婉莹又给整不会了。
奥托随后又说:“我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就下结论,调查还没结束,而且还有个原因,她自己不想走。”
“不想走?”秦言真的笑声顿住,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“为什么?”
“我跟她说你醒了,她就突然变了态度,说什么都不肯走了。”奥托无奈地摊了摊手,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条递过来,“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,说你当初承诺过,北都的事结束之后,要请她去‘溪亭日暮’吃糖醋排骨……”
杜婉莹听到这里,捂住嘴巴偷笑秦言真又白了她一眼。
奥托随后又补充道:“对了,还有件事,那晚仓库之所以会爆炸,是她提前把炸药掺在烟花堆里的,他很聪明才想到了你会去仓库里面跟那家伙周旋,想帮你助攻的,结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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