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拦了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,黑色车身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,拉开车门时,带着凉意的风裹着街面的糖香钻进来。
双手从兜里掏出电话,秦言真假装自己正在打电话,实则自己在和脑海中的祁愿说话。司机也没有留意。
报上看守所地址后,他靠在副驾驶座上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兜里那张印着烟火图案的宣传单,忽然想起什么,对着脑海里的祁愿开口:“说起来,之前接触的人里,赵顾问倒是个一直没琢磨透的存在。”
“你是说那个总穿灰色中山装,戴着圆框老花镜,说话慢悠悠的老人家?”祁愿的声音顿了顿,像是在回忆细节,“他确实反常地‘正常’。”
“可不是么。”秦言真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,松叶街的老茶馆招牌渐渐变小,“后来让奥托查了他的背景,才知道他一辈子在北都研究所做化学技术,退休后被治安局聘来当技术顾问,经手的二十多起案子没出过一次纰漏。
这次调查时,不管是要他核对以太晶石的成分报告,还是调取几年前的治安记录,他都一口应下,连个犹豫的眼神都没有,递过来的资料整整齐齐,连标注都写得清清楚楚。”
秦言真继续说道:“现在回头看,倒是我们太多心了。人家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,一把年纪了,只想把该做的事做好,没那些弯弯绕。”
“能在这堆牵扯到走私、爆炸的浑水里保持干净,确实难得。”祁愿的声音里带着点感慨,“或许真有这样的人,一辈子只认道理,不管利益纠葛。”
说话间司机倒是一直在冒冷汗,心想后面坐着的那一位到底是干什么的?聊这么敏感的话题。
出租车渐渐驶离热闹的街区,周围的建筑从商铺变成了低矮的围墙,最后停在看守所灰色的大门前。秦言真付了钱,踩着门口的石板路走到接待处,报上身份和事由后,穿制服的警员领着他往探视区走。走廊里的灯光惨白,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,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。
走到探视区的玻璃窗前,秦言真停下脚步。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,他看见克林顿坐在里面的金属椅子上,头发乱糟糟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,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西装皱巴巴的,袖口还沾着不知名的污渍。
他低着头,肩膀时不时抽搐一下,忽然又猛地抬头,涣散的眼神撞向玻璃,嘴里念念有词,隐约能听见“不是我”“我没做”的碎语,手指还无意识地抓挠着左臂,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肤里。
秦言真没靠近,只是站在三米外的阴影里静静看着。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克林顿的手臂。
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秦言真立刻转身,脚步比来时快了几分,走出探视区时,连接待处警员的招呼都没顾上应。刚出看守所大门,冷风吹在脸上,他掏出手机,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,飞快拨通了奥托的电话。
还没等秦燕珍开口,电话那头的奥托就说:“喂,言真?”电话那头传来奥托的声音,还夹杂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,背景里隐约有治安局办公室的说话声,“你这电话来的及时,正好要跟你说个事。
治安局和民迁局今晚要在河对岸的会展中心办庆功宴,说是庆祝破了以太晶石的案子,特意让我问你和花镜澈去不去。对了,他们还说会在会展中心顶楼放专属烟火,说是请了外地的团队,比河面的‘星河落’还好看,到时候能近距离看。”
秦言真靠在看守所门口的梧桐树上,树皮的粗糙触感传来,让他稍稍冷静了些。他打断奥托的话,语气比平时沉了几分:“庆功宴的地址你记好,晚点发我。我刚去看守所见了克林顿,没跟他说话,就远远看了一眼。”
“看一眼?”奥托的声音里满是疑惑,“怎么突然去见他?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他的手臂很正常。”一句话落,电话那头,沉默了许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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