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呢?然后他就在那个加班到凌晨的夜晚,一头栽倒在冰冷的键盘上,年仅二十八岁。
穿越而来,融合的记忆告诉他,这个世界的“陈闲”,走的几乎是同一条路。资质低劣,却妄想通过透支生命式的努力,去追赶那些天赋异禀的同门。最终,倒在了十六岁的年纪,连炼气初期的门都没摸到。
一种彻骨的寒意,从脚底直窜天灵盖,比这窝棚里的寒冷更甚。
这算什么?
命运的玩笑?还是某种深刻的讽刺?
努力?奋斗?内卷?
去他妈的勤能补拙!去他妈的天道酬勤!
这两个灵魂,用血淋淋的、死亡的事实,共同印证了一个真相:在某些绝对的力量面前,比如天赋,比如出身,比如那该死的命运……努力,有时候屁都不是!甚至会成为催命的毒药!
前世,他卷死了自己。今生,原主努力死了自己。
两条命,同样的结局。
一种强烈的、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恶心感和排斥感,汹涌而来。那不是生理上的不适,而是灵魂层面,对“努力”二字产生的剧烈应激反应,一种深入骨髓的PTSD(创伤后应激障碍)!
他不要再努力了!
绝不!
哪怕在这个光怪陆离、可以修炼长生、移山倒海的修真世界,他也绝不要再重复那条老路!
资质低劣?那就低劣吧!无法修炼?那就不修炼了吧!
当个杂役,虽然辛苦,虽然卑微,但至少……能活着吧?
前世卷到死,今生难道还要努力到死?那他妈的不是白死了吗?!白穿越了这一趟!
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明悟,伴随着强烈的生存本能,在他心中疯狂滋长。
“吱呀——”
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,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,让习惯了黑暗的陈闲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。
一个穿着同样灰色杂役服,但身材壮实、面色倨傲的少年站在门口,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,一脸嫌恶。
“陈闲!死了没有?没死就赶紧滚起来!”少年声音尖锐,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,“今天的挑水、劈柴、清扫兽栏,都归你了!王管事说了,完不成,今晚就别想领到那半块馊硬的窝头!”
这少年名叫赵虎,和原主同期入门,资质稍好,已是炼气一层,仗着这点微末修为和会溜须拍马,在一众杂役中作威作福,尤其喜欢欺凌原主这个“废物”。
若是原来的陈闲,此刻怕是已经忍着浑身酸痛,唯唯诺诺地爬起来,不敢有丝毫怨言地去干活了。
但现在的陈闲,只是缓缓抬起头,用那双空洞、疲惫,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冷漠的眼睛,扫了赵虎一眼。
那眼神,让赵虎没来由地心里一突,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舔过。但他随即恼羞成怒,一个废物,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?
“看什么看?找死啊!”赵虎上前一步,作势欲打。
陈闲却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久未进水而沙哑干涩,语气却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哦。”
一个字。
没有恐惧,没有愤怒,没有哀求,甚至没有情绪。就像一块石头投入深井,连点回响都没有。
赵虎举起的拳头僵在了半空,他准备好的所有羞辱和威胁,都被这一个“哦”字堵了回去,憋得他满脸通红。他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不,是打在了空气里,难受得要命。
“你……你他妈……”赵虎指着陈闲,你了半天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最后只能恶狠狠地啐了一口,“呸!废物就是废物!赶紧给老子干活去!要是耽误了,有你好果子吃!”
说完,像是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似的,赵虎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,还把木门摔得震天响。
窝棚内重新恢复了昏暗与寂静。
陈闲维持着靠坐的姿势,一动不动。阳光从门板的缝隙里透进来几缕,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。
他缓缓抬起手,看着这双陌生而粗糙的手。
前世种种,辉煌与猝死,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。今生记忆,欺凌与努力至死,清晰如刻。
两种极致的人生,最终交汇成同一个终点——死亡。
够了。
真的够了。
他放下手,深深吸了一口这充满霉味和酸臭的空气,然后缓缓吐出。眼神中的迷茫、痛苦、嘲讽渐渐沉淀,最终化作一片死水般的平静,以及一丝隐藏在平静下的、决绝的反叛。
从今天起,他,陈闲,青云宗资深杂役,前世卷王今生废柴,正式宣布:
老子不干了!
此生,绝不内卷!
谁爱努力谁努力去,谁爱奋斗谁奋斗去。
老子就要躺平,就要摆烂。
能活一天,算一天。
活不下去……那就算了。
反正,老子再也不努力了。
他闭上眼,将身体往冰冷的土墙里又缩了缩,试图寻找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。
外面的喧嚣,宗门的规矩,同门的鄙视,未来的仙途……都他妈的见鬼去吧。
现在,他只想再睡一会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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