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历十九年,仲春。惊蛰已过,万物复苏,温暖的东南季风开始吹拂华夏的海岸线。当北国大地尚存几分料峭春寒时,帝国最重要的海上门户——福建厦门港,已然是一派沸腾喧嚣、战意冲天的景象。御前定策的决策化作一道道具体的军令,如同强劲的春风,将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彻底唤醒,汇聚成一股即将席卷南洋的铁流。
厦门内澳,昔日郑氏水师的母港,如今已成为大明南洋洋师远征舰队的主要集结地。放眼望去,整个海湾仿佛被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所覆盖,桅杆如林,帆樯蔽日,肃杀之气直冲云霄。
港内,按吨位与火力依次停泊着帝国的海上长城:
最引人注目的,是巍然屹立的四艘铁甲舰巨舰。为首的正是水师旗舰 “定远”号 与它的姊妹舰 “镇远”号。其侧后方,是体型稍小但更为灵活的 “靖远”号 与 “平远”号。这四艘战舰船体水下部分包裹着冷锻的熟铁装甲,高大的明轮护罩和烟囱耸立,黑洞洞的炮口从舷侧炮窗中探出,在春日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,宛如四头蛰伏的钢铁巨兽,不怒自威。
紧邻铁甲舰的,是八艘大型巡航舰,如 “扬威”、“振武”、“抚远”、“绥边” 等。它们虽无铁甲,但船体更为修长,航速更快,装备了大量新式榴弹炮,是舰队的中坚打击力量。
更外围,是二十余艘中型护卫舰以及数量更多的炮艇、通报舰、运输舰。整个特混舰队大小舰船超过百艘,密密麻麻铺满了广阔的海面。舢板、驳船如同忙碌的蚁群,在舰船之间穿梭不息,将最后一批粮秣、弹药、淡水及陆战营官兵运送上船。
码头上,号子声、铁链声、蒸汽机的轰鸣声、军官的口令声交织在一起,奏响着一曲雄壮而紧张的出征序曲。
吉时已到!三声震耳欲聋的礼炮响彻云霄,港内顿时肃静下来。
在文武官员、厦门士绅以及无数百姓的注视下,新任征夷大将军、水师提督陈永邦,一身笔挺的紫色蟒袍戎装,外罩御赐黄金山文甲,腰佩尚方宝剑,在亲兵的护卫下,迈着沉稳的步伐,踏上了通往“定远”舰的跳板。他的身影出现在高大如城墙般的舰舷旁时,岸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
“大将军威武!大明万胜!”
陈永邦立于舰桥之上,目光扫过眼前这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强大舰队,扫过岸上翘首以盼的军民,心潮澎湃。他深吸一口气,运足中气,声如洪钟,通过数名传令兵接力,响彻整个军港:
“大明水师的将士们!”
“在!” 数万官兵的应和声如同海啸,席卷港湾。
“红毛夷霸我海疆,劫我商船,杀我百姓,辱我国格! 此仇,不共戴天!”
“陛下授我节钺,委以重任! 此战,乃正义之战,复仇之战,更是定鼎我大明海权千秋万世之国运之战!”
“本将在此立誓: 受命之日,忘其家;临阵之时,忘其亲;击鼓之时,忘其身!不破红毛,誓不还师!”
“大明水师,扬帆!启航!目标——南洋!”
“大明万胜!陛下万岁!” 狂热的呐喊声再次冲天而起,无数军帽被抛向空中。
随着陈永邦一声令下,“定远”舰主桅上,一面巨大的、象征着征夷大将军权威的帅旗冉冉升起,迎风猎猎作响。紧接着,各舰依次升起启航信号旗。粗大的缆绳被解开,沉重的铁锚在绞盘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提起。蒸汽明轮开始转动,巨大的桨叶拍打水面,激起汹涌的浪花。混合着风帆的鼓胀,庞大的舰队如同苏醒的巨龙,开始缓缓移动,驶出厦门湾。
舰队主力并未直接南下,而是先行抵达东宁安平港,与早已在此集结待命的郑成功所部闽粤水师汇合。
当陈永邦的庞大舰队出现在安平外海时,整个东宁港也沸腾了。郑成功亲率麾下主要将领,乘小船至“定远”舰谒见大将军。
两位水师统帅,一位代表朝廷新式水师的最高权威,一位是威震东南海洋数十年的宿将,在旗舰官厅内郑重见礼。
“末将郑成功,参见大将军!” 郑成功抱拳行礼,虽鬓角已染风霜,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。
陈永邦大步上前,双手托住郑成功的臂膀:“郑将军请起!久闻将军威震四海,此番征讨红夷,扫荡南洋,正需将军鼎力相助!”
“大将军放心!”郑成功慨然道,“成功世受国恩,麾下儿郎,皆熟悉海况,深恨红毛!愿为前锋,誓斩妖氛!”
两军汇合,实力倍增。郑成功部下多为熟悉南洋水文、航道、甚至与荷兰人有过交手经验的官兵,他们的加入,极大地增强了远征舰队的适应性和战斗力。朝廷新锐与海上枭雄的合力,标志着大明海上力量的空前团结与强大。
在郑成功部的引导下,联合舰队浩浩荡荡,继续向南航行。沿途,不时有零星悬挂VOC旗帜的船只远远望见这支恐怖的舰队,吓得魂飞魄散,调头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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