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记忆,停留在河边,当时虽然是冬天,但阳光很温暖,柳枝轻拂水面,泛起细碎金光。云宝坐在青石上,看枯草间冒出嫩芽,仿佛听见春天在冰层下苏醒。
云宝觉得一切都变得很麻木,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,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。
不知道用了多久,云宝费尽心力,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并不在龙岭的河边,而是在一间陌生的小屋里。屋顶和墙壁都是灰白色,云宝仔细看一下,发现这种灰白色不是墙灰,而是墙上包裹了一层东西,由于自己的身体不能动,所以也无法去触摸确定到底是什么。云宝躺在一张单人床上,单人床在屋子的一边靠墙放置,屋内其他地方,除了一个小床头柜外再无,整个屋子的空地上,连一把椅子都没有。
云宝想起来,但是什么根本不听使唤,仿佛身体已不属于自己。
“既然起不来,就再说吧。”云宝自己想着,便试着转动自己的头部。云宝的头向右转,右边是墙壁,由于距离比较近,云宝发现墙上似乎覆盖了一层具有一定弹性的垫子;云宝的头向左转,左边是一小块空地,地面和四周墙面上都覆盖着同样的灰白色材料,触目所及毫无缝隙。云宝正在思考这个设计是用来干什么的,忽然有人推门进来。
云宝定了定神,进来的是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性,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。她缓步走近,先看了一眼床头柜,然后与云宝的目光交汇。忽然间她像这被震惊到了,然后迅速跑到门外,似乎是在打电话,在电话中喊道:“小姐,他醒了,他醒了!”云宝一阵莫名其妙。
那人挂了电话后匆匆返回,轻盈地走到云宝床边,轻声问道:
“云先生,您感觉怎么样?”
云宝试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嘴,能张开,但感觉自己的胸腔中没有任何空气,所以发不出声音。
对方立刻察觉到云宝的困境,说道:“没事,您稍等,小姐一会儿就到。”最后她便守在门口,时不时地看看门外。片刻后,门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,由远及近。门被推开时,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飘入。来人身材修长,身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,眉眼冷峻如霜,目光落在云宝脸上时却微微一颤。她径直走到床前,俯身凝视,声音低而清晰:“云宝,云宝,你醒了,你醒了……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”
“——”云宝的嘴里,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,像是从极深处挣扎而出的气流振动声带。对方立刻俯身靠近,说道:“先不着急,你还需要静养。如果你想要交流,我可以问你,你可以回答‘是’或者‘不是’,如果‘是’,你就眨一下眼睛,如果‘不是’,你就连续眨两下眼睛,行不?”
于是,云宝眨了一下眼睛。对方欣喜若狂,随后问道:
“我是谁,你还记得吗?”
云宝眨了一下眼睛。
“那我是谁?......哦,这个不太好回答是吧……”
云宝眨了两下眼睛。
“眨了两下眼睛……你的意思是,我的名字有两个叠字?是吗?”
云宝眨了一下眼睛。
“嗯嗯,太好了!那我是谁?......哦,这个问题也很麻烦,是吧?这么问吧,我是钱多多,还是石晶晶,如果我是钱多多,你眨一下眼睛,如果我是石晶晶,你眨两下眼睛。”
云宝眨了一下眼睛。
钱多多的眼眶瞬间泛红,她强压住颤抖的声音:“云宝,你还记得我,你还记得我,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”
而此时,云宝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感,就像是有什么异常痛苦的事情埋在心里,想不起来,又像是自己曾经受过巨大的挫折,但又仿佛记忆被撕裂成碎片,无法拼凑。但就是觉得自己如果无法发泄出来,就会彻底崩溃一般,云宝用尽体内的所有气息,发出一声沙哑的声音问道:“石晶晶……是……谁?”
钱多多的身体猛地一僵,指尖微微发颤,她垂下眼帘,自己瞬间沉默如石像般凝固在原地,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滞,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
许久,钱多多退出房间,来到了客厅,客厅里有几名钱家的家丁,有的在厨房收拾,有的在打扫各处。刚才那位穿白大褂的女性急忙走到钱多多身边问道:“小姐,姑爷怎么样了?”
“不知道……难道是……失忆了?”钱多多忽然反应过来,娇嗔着说道:“已经睡了。还有,我没嫁人呢,哪来的姑爷?!”
“小姐,你都三十多了,老爷都快急死了,再说,云先生原本就是老太爷和老爷都看好的人,您这还端着干嘛啊?”
“别人看好管什么用,得我自己看好才行吧?再说,就他现在的情况,能保住命就不错了,还扯别的?”
“哦?那小姐,那您现在是,没看好?还是看好了,觉得够呛?”
“你个小妮子,敢拿你主任开涮,看我不打你!”说着,钱多多追着那名女性在走廊上跑了起来,屋内的钱家家丁看到这一幕,紧张许久的精神也放松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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