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她从这记猝不及防的重击里找回呼吸和思维,一个更冰冷、更尖锐的女声,从她身后响起。
那声音里浸透了同样的冰冷,以及一种更深沉的、淬炼过的恨意。
“是吗?”
声音来自她身后靠墙的那面中式乌木屏风。那是林晚很喜欢的一件家具,绢丝面,绣着淡雅的山水,巧妙地隔开了诊疗区和她偶尔小憩的角落,也提供一种视觉上的缓冲和安全距离。
此刻,那面屏风被人从后面,干脆利落地,“唰”一声拉开了。
丝绸摩擦木框的声音,清晰得刺耳。
一个女人站在那里。
她穿着剪裁极佳的珍珠白色套装,身姿挺拔,面容精致得无可挑剔,每一根发丝都打理得纹丝不乱。但她的眼睛,那双此刻正死死盯住周泽的眼睛,却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,烈焰之下,是万年不化的寒冰。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弧度完美的冷笑,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,只有赤裸裸的讥诮和……同归于尽般的决绝。
她是沈婕。周泽的妻子。林晚在周泽带来的寥寥几张家庭合照里见过她,那时的她依偎在周泽身边,笑容温婉。绝不像眼前这个从屏风后走出来的、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。
沈婕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周泽僵硬的脸,然后,转向了脸色煞白、几乎无法动弹的林晚。她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刀,劈开凝滞的空气,也劈开林晚最后一丝侥幸:
“——是你前任教你的吗?”
“前任”。
又一次。同一个词,从不同的人嘴里,以不同的方式,被掷向这间突然变得无比狭小、令人窒息的诊疗室。
林晚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,她不得不伸手扶住沙发宽大的扶手,指尖冰凉。周泽的石像外壳终于彻底崩裂,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,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小几上的水晶烟灰缸——那东西其实从未被使用过,只是一个装饰品。烟灰缸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,发出一声闷响,滚了几圈,停在沈婕高跟鞋的鞋尖前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周泽的声音失去了所有平稳,嘶哑,紧绷,里面充满了被彻底刺穿的惊怒,以及一丝……恐惧?
沈婕看都没看脚边的烟灰缸,她的视线在周泽和林晚之间来回扫视,那冷笑更深了:“我怎么在这里?周泽,这话该我问你。每个月按时来这里‘治疗’?治疗什么?治疗你怎么忘不掉她?还是治疗你怎么学会用这副鬼样子,继续演你的情深似海、受害者无辜?”
她的矛头陡然再次转向林晚,语速快而锋利:“还有你,林医生。专业的心理咨询师?倾听秘密,抚慰创伤?你抚慰他的创伤?用什么?用你们共同的……‘回忆’吗?”
“沈婕!闭嘴!”周泽低吼,额角青筋跳动,他上前一步,似乎想阻止妻子,但脚步又钉在原地,仿佛前方有看不见的深渊。
“我闭嘴?”沈婕的笑声短促而尖厉,像玻璃碎裂,“该闭嘴的是你们!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,心里装着什么鬼,自己不清楚吗?‘爱不会使人衰老,思念才会’……真动听啊,林医生。你这套理论,是在哪个‘前任’身上实践总结出来的,嗯?”
林晚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想说这是职业探讨,想斥责沈婕擅自闯入并偷听诊疗过程严重违反伦理,想扞卫自己作为医生的边界和尊严……但所有的话都堵在胸口,被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,和那反复出现的、噩梦般的词汇——“前任”——灼烧得干干净净。
就在这剑拔弩张、空气紧绷到极致,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压力碾爆的时刻——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。
非常轻微,但在死寂中,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。
声音来自林晚办公桌后方墙上挂着的那座古董钟。黄铜外壳,珐琅表盘,罗马数字,雕花桃木钟摆。那是她导师在她独立开业时赠送的礼物,象征着时间的流逝与秩序的稳定。它一直走得很准,滴答声是这间诊室恒久的背景音,甚至能起到某种白噪音般的安抚作用。
此刻,那规律摇摆的钟摆,突兀地停在了最高点。
滴答声消失了。
时间,仿佛被那声轻响凭空剪断。
三个人,同时被这声音吸引,目光转向那座钟。
周泽脸上激烈的情绪波动瞬间冻结,变成一种更深沉的、近乎惊悚的凝滞。沈婕唇边的冷笑僵住,眼神里的火焰摇曳了一下,被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和更深的寒意覆盖。林晚则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起,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钟停了。
在这个所有伪装被撕破,所有隐秘被摊开,所有潜台词都指向同一个禁忌源头,过去与现在狰狞地纠缠在一起的瞬间——钟停了。
这不是巧合。
林晚的瞳孔急剧收缩。她看到周泽慢慢转回头,看向她,那双刚才还翻涌着惊怒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。沈婕也缓缓转过头,目光从停摆的钟,移到林晚脸上,再移到周泽脸上,她脸上的愤怒和讥诮在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浮现的、令人心悸的苍白和……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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