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沉混沌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微弱的光,随即又黯淡:“重逢?她……她已经……”
“失踪不代表结束。”林浅打断他,语气笃定得让自己都心惊,“也许她只是在某个地方,等待一个足够震撼的讯号。比如,一封能穿越时间、写满真正‘陆沉’而非模仿者的心声的信;比如,一个精心策划、能唤醒所有回忆的‘偶遇’。”
这个念头疯狂,却像藤蔓一样瞬间缠满了林浅的心。她看到陆沉眼底那簇火苗重新燃起,带着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。靠爱拯救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。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冷笑。但那个冷笑的声音,很快被陆沉紧紧抓住她手腕的力度和眼中滚烫的泪水淹没了。“帮我……林浅,求你,帮我。”他语无伦次,“只有你能帮我了……我看过你留在桌上的便签,你的字……你的字有点像她,有时候……”
林浅闭了闭眼。是的,她偷偷比对过苏瑶留在咖啡馆一本旧书扉页上的签名,并暗自练习过。此刻,她听到自己说:“好。”
计划悄然展开。林浅成了陆沉的“军师”兼“影子写手”。她从陆沉颠三倒四的回忆里,从他那本写满“苏瑶”的笔记本的缝隙间,拼凑着一个陌生的女人:喜欢阴天逛旧物市场,爱吃薄荷糖,害怕尖锐的汽笛声,钟情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朦胧诗……林浅据此构思情节,模仿那种带着点神经质脆弱的文风,在特意找来的、带有淡雅印花和岁月痕迹的信纸上,一笔一划地“复刻”苏瑶的笔迹。
“亲爱的陆沉,今天路过那家我们常去的唱片店,居然还在放那首《The End of the World》。玻璃窗上雨水蜿蜒,像眼泪。我突然想起,你曾说我的眼睛像下雨的湖。此刻,我的湖快要干涸了,你在哪里?”
“陆沉,我又梦到海了。梦里海水是温的,包裹着我一直往下沉。远处有光,但太远了。醒来时枕头是湿的。你说过要带我去看真正温暖的海,这话,还作数吗?”
每一封“苏瑶的来信”,都由林浅“转交”给陆沉。她有时会说是一个“神秘邮箱”收到的,有时说是“朋友的朋友”偶然拍到疑似苏瑶的人留下的。陆沉从不深究来源,他贪婪地阅读每一个字,时而狂喜,时而痛哭,将这些信件视若珍宝,反复摩挲,仿佛能从中触摸到爱人的体温。他的状态明显变了,阴郁被一种混合着焦灼与希望的亢奋取代,他开始更认真地打理自己,眼神里重新有了光,虽然那光的源头,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幻影。
林浅冷眼看着这一切,扮演着最尽责的策划者。她筛选“重逢”地点——必须是苏瑶提过、有特殊意义的地方;设计“巧合”桥段——雨天、旧物市场、那首特定的背景音乐;甚至推敲苏瑶可能说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表情。陆沉全盘接受,像个最虔诚的信徒,一步步走向海市蜃楼。
这个过程里,林浅也翻阅着陆沉那本对她不再设防的笔记本。除了无尽的“苏瑶”,她看到了更多:陆沉的自我怀疑,他的痛苦挣扎,他对“成为苏瑶所爱之人”的执念,以及一些模糊的、关于争吵和离别的片段。其中一页,凌乱地写着:“是我搞砸了一切吗?她最后看我的眼神,那么冷……她说‘靠爱拯救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’,是什么意思?是我前任教她的吗?不,我哪有前任……只有她,从来只有她……”
林浅的目光在那行“是我前任教她的吗”上停留良久,指尖拂过凹凸的纸面,面无表情。
“重逢日”定在初秋的一个傍晚,海边一座废弃的观景台。理由是“苏瑶来信”中提到,想在那里看最后一次日落。陆沉穿着苏瑶曾说“好看”但他平时绝不会穿的米白色高领毛衣,手捧一束干燥的满天星(信里提及的“像褪色的星星”),紧张得手指关节发白。林浅躲在远处一辆租来的车里,透过车窗,用长焦镜头观察。暮色四合,海风渐大,吹得陆沉的衣摆猎猎作响。他等了整整两个小时,从天光微茫到漆黑一片,观景台上只有海鸥凄厉的叫声和永无止息的海浪。
希望如沙堡,在时间的潮水中一点点崩塌。陆沉最终瘫坐在地,那束满天星散落在潮湿的水泥地上,被海风卷走几支。林浅在车里,静静地看着他变成一个小黑点,与黑暗融为一体。她没有下车。
之后几天,陆沉消失了。咖啡馆由店员维持。再出现时,他瘦了一圈,眼神里的光彻底熄灭,变回更深的沉寂,甚至多了某种林浅看不懂的、接近麻木的东西。他不再提苏瑶,不再写笔记本,只是沉默地做咖啡,像一具抽空了灵魂的躯壳。
直到一个月后,林浅在家门口邮箱里,发现一个没有署名的精致信封。打开,是婚礼请柬。新郎:陆沉。新娘:周婷婷。照片上的女孩年轻明媚,笑起来有颗虎牙,与林浅拼凑出的“苏瑶”形象毫无相似之处。请柬设计俗套,印着巨大的爱心和“永浴爱河”的字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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